玉恒幽目瞥来,淡漠言说,“羽麟先去罢,容我和璃儿……说几句话……”
此下更是稀奇,分明是他家的船,他请的人,如何就……就成全了旁人!羽麟怔怔立了片时,虽有不甘,可也无法,只能怏怏退出。耳畔仍缠绕着袅袅琴音,着实心烦!
蔚璃品一口清茶,挑帘望一眼窗外,已是盛夏末稍,浅岸处尚余几盏莲花悠然临波,又有一片盛柳成荫掩过浅滩沙堤,偶有清风徐来,扶柳曳莲,搅动一江涟漪。
“君来,杨柳依依;君归,依依杨柳。”她浅诵低吟,无意惆怅,却也是心念无边。
玉恒望她所望,思她所思,终狠意道来,“璃儿……到此为止罢。前途渺茫,我们还是分道而行。”
蔚璃收回目光重新看他,也是怜他愁云满面,“云疏说怎样,我便怎样。”
自相识,鲜少有这样乖巧时,经常闹到他头痛意恼才是她蔚璃是也!故而此言一出,二人都微笑莞尔。他知此话未必当真可还是感念她怜恤屈就之情;她知今世都休想逃出他掌心索性随遇而安由他算计!
“所以——”蔚璃决意先解心中疑惑,“玉熙当真走失于九犀山?”
“是。”玉恒应一声,再无赘言。
惹她微微立目,“你居澜庭数月之久,在此事上却与我未置一言?”
“是。”他依旧简言应答,见她眉头皱紧,又补一句,“与卿无关。”
蔚璃恼意将起,又被此言按下——是不相干!与那位帝姬除却几年前借居她宫中与她打得不可开交之外再也无甚交情。她大约瞧不惯自己每天上天入地无所不往,那时自己也看不惯她每日困坐窗前一动不动。
“那么……”她缓了缓语意,关切着又问,“现今可知生死?”
“已经拜请夜玄去寻找了。相信近来便会得消息。”这一回他坦言告知。
她果然又面有诧异,“夜玄?”原来夜玄是被派去寻找玉熙了,“你怀疑玉熙走失是夜玄伏击兰儿之过?”
玉恒摇头,这一回思量半晌却也未能拟定答她之言,只能胡乱应说,“夜玄无胆刺杀皇室,我只是……须得有个人……去帮忙寻找……”
蔚璃知他吞吐之下必是藏了隐情,想起过往诸多争端,“你就是想支开夜玄,在我选亲的前一日。云疏莫不是忧心我还能择他为婿?”
“谁又能猜璃儿心意?”他幽幽道来,反是含了几分怨怼。
“啪!”蔚璃扬手拍倒案上茶盏,怒目而视,“选亲之局分明也是受你摆弄!”
玉恒不惊不恼,只淡定拾起倾倒的茶杯,以茶巾抚去湿漉,缓言质问,“我为谁人?”
蔚璃又无话讲。诸多祸乱叠加,一股精气神尚能撑到今日,还真是多亏了那副泠泷琴,而泠泷琴实则确是得他良苦用心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