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璃得她这样一句便也不再多言,另外又说,“我放心不下的唯有裳儿……哥哥,可否代我照拂裳儿?”
越王至此才恍然明白她来原是为交代身后事,是因为要去澜庭赴约吗?赴凌霄君之约竟致有去无回?“璃儿?你又何苦……”
蔚璃摇头,“哥哥,我这便要去了,旁事不议。诸多细则我已然留书玖儿那里,王兄日后自去取来解疑释惑便是!我现下只问……”
“长公主!”裳儿忽在一旁跪了下来,泪湿粉腮,“裳儿请王上、请长公主恩赐奴婢去侍奉先太后亡陵,裳儿受先太后大恩一直无从报答……”
“你已然报答了!”越王定目看她,“母后遗旨也是命你侍奉本王左右,未言召你守陵!”一时训得裳儿便不敢言说,越王又看向王后,商议着问,“那么就封作……”
“不若留在中宫吧。”王后直说,“裳儿赤心,岂是虚名可以章表?留在中宫,其一仍可侍奉王上左右,不违先太后遗旨;其二,也可与王上成形影之好,做一双世俗夫妻……只要王上以后肯常来中宫……”王后微微带笑,言之未尽。
蔚璃亦含笑应之,“有王后庇护,是裳儿之福,蔚璃远去便也放心了。”大约此样已是善善境了!纵然封妃,若是君恩寡淡,她余生也必萧索落寞;而留在中宫,如王后所言,终是形影可见,裳儿本就不是争名之人,她不过是想守着蔚家子弟图个现世安稳罢了,且王后良善,也必不会欺她!
蔚璃向外走时,越王本想亲送,奈何风灼缠闹也要亲送,越王便知讲不得正经话,也就只是送到了门庭,与蔚璃关问一声,“这么晚,璃儿是要往澜庭赴约?”
蔚璃回眸笑笑,“哥哥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余下的,也非一言可尽。
越王忽心生悲凉,想到当年蔚王族留质归国是留她为质;归国后朝堂上奉承天家也是以她为棋;又经数余载励精图治亦是劳她之心;而今国有危难,大势飘摇,还是要以她为将,抵挡万难……而自己这个王兄,这个所谓的王,不过是端坐朝堂,听些奏疏而已!
“璃儿……”他本想说:你放心去,我必保江山无恙,子民安泰。只是话到嘴边他又忽然醒悟,保江山无恙是她在外纵马挥剑,保子民安泰是她在内劳心耗神,而余下的也惟有道一声,“璃儿放心……去,为兄必保此城安若,朝政平顺……”
纵是此样单薄之诺,越王蔚瑛并不知晓——在多年之后,他亦未能守住。
蔚璃来时只带了裳儿一人挑灯,去时却是执扇成行,灯影成林,风灼带了一众宫女,浩浩泱泱,簇拥着,缠绊着,一直送到内廷宫门。
这位召国公主也是此时才知,这个东越女君当真是手段凌厉,杀伐果决!难怪昔时要嫁来东越时,表兄澹台羽麟曾无数回与她切切叮嘱:越国王君资质庸庸,为盛世王公尚可治一国之政,守一方泰和;可若稍有风雨飘摇,非女君蔚离不能御敌镇国,安一方太平也!东越之中兴,蔚璃当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