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23章 门庭忿忿 程子论势(5)</h1>
“先生……”蔚璃一时未能全然贯通耳畔所闻与心下所思,天下大势与各家兴亡被一个程门布衣就这样演说于闲庭陋地,在她听来总有夜读史书梦游古迹之感!“先生高见……何以今日道来……何以讲与我一个小女子听,我是说——先生之高见当演说于天子之庭,或进谏于东宫储君,或求仕于南召王廷……”
“此是我正要言说之其三。”程潜之继续说下去,“我也是此回来越都,与各方学子拜访交游才闻知帝都形势。所谓天子之庭早已是齐相把持的一言之堂,若非齐家门生亦或齐氏子侄皆难立身朝堂之上,更别说进言于东宫储君了。而另有莫家手握兵权,掌一城之生死,更加无人敢在帝都之内轻言政事。齐莫两家虽说各有相争,可是若然是挟持天子霸权朝政又都能沆壑一气。据传莫家有意迫使帝姬下嫁其门,长公主可知其中厉害?如今玉家惟有他兄妹二人,若然……讲句大不敬之言,若然东宫殿下有失,则玉家天子恐怕不得不效仿开朝之君伏白帝,择其‘佳婿’禅让之,那这天下便要改姓莫了……”
蔚璃摇头,“此是进退无路的死局。纵然帝姬肯许嫁莫家,莫家得帝姬而杀太子,岂非一样可篡天下?!”
“确是死局。”程潜之证她心中疑惑,“进退无路。可是不嫁帝姬又要受逼宫之险,袖手天下同样是杀身之祸……你若知凌霄君之艰难,必会稀奇他何以还要摆驾东越观礼越王婚典。”说时竟有一丝苦笑,似乎再悲悯凌霄君之处境。
蔚璃更是苦涩万般,忆起澜庭内他确曾有言——“你若知我艰难……”
偏那时她全当不知,心冷意灰自顾与他划地为界,还扬言要“引兵来见——披甲相候”,是否太过决绝?他撑艰难之局,仍来东越观礼,是为哪般?避难?借兵?
“东宫之意或许是想在这大乱之先为长公主再撑一隅繁华罢。”程潜之叹息一声,此回倒有些许赞叹,可随之依旧愁眉黯然,“可惜繁华尽了!我苦思多日也不得其解,掷天子于深宫而自己远离朝堂,无论是为避难亦或借兵,此行都非上策,非是天家储君该有之行为。这事难就难在,太子该如何还朝?长公主可曾想过?太子若不能还朝,天子必难久于帝都之内,东越亦难为于封臣之地,天下乱矣。此便是我要言讲之其三了。”
蔚璃瞠目茫然,可曾替他想过如何还朝?——在他为东越撑起最后一角繁华之后。不是没有想过!那夜城墙对话她也曾立定心意要与他一起回帝都,同生死,共进退,报他此世恩义!只是后来,后来跑出一个溟国公子,又平白出了风族求婚一节,又是王兄提议选亲招婿,又是夜玄失踪于选亲前日,又是昔梧闯营,又是青袖杀人……各样纷乱演到今时,竟至两下决裂,就要各奔东西……她竟忘了他处境艰难,无处容身,居然还要逐他出澜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