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意会其忧,慨言道,“先生且放心。你若助我赢得蔚璃,我必有重谢。就是汝妹锦书我亦绝不会学那商贾之流随意弃之于市,必会为她寻得安身之所。”
廖痕无话,再次看向锦书。锦书低眉垂首,掩尽眸中颜色,只柔声道,“哥哥不必为我忧心,锦儿半生飘零本就无依苦命之人,幸得公子不弃收在檐下,才有这几日静好时光,锦儿感激备至又怎敢多生妄念。哥哥若能襄助公子得偿所愿,亦算是替小妹报偿大恩了。”
廖痕依旧无话,他深知家破之后小妹飘零之苦,凭她歌姬之身能得安居避风之处已然不易,何敢再求正妻之名妾室之份。若真想成其富贵荣华,遂己宏图大志,大约是要凭借眼前这位痴公子了。
廖家书生重新看向夜玄,想此公虽则行事暴厉,可也算是厚义坦荡,既担王室之名,又有武略之才,距留名青史所差也不过是几尺雄心罢了!而当下那东越蔚璃,正是其雄心之诱饵。
他一面思虑着一面重新进言,“世人皆知东越蔚璃非泛泛之辈,绝非一般闺阁女子。公子若想娶她为妻,此后余生可有何资略凭其娱乐?总不会指着她相夫教子、打扫门庭罢?”
“我会向父王请赐封地。在我琅国西关有一稞城,其向西出关便是黄沙大漠,可供阿璃逞万丈豪情;向北百里有一孤谷泉,泉水清澈泛延成湖,可遣阿璃诗情画意;再向南便是草原无尽,可使阿璃策马扬鞭;向东过六城便是王都,可以随时往回见识我西琅繁华。”夜玄跃跃言说,眸色里有无尽憧憬。
“公子又如何料知琅王必会赐你稞城做封地?按我皇封国治疆之法:庶子为臣,可领兵杀敌但不可专军权,可守城御敌但不可受封地。而即便琅王破例应你,使公子有封地百里、家仆百人,公子以为如此便可使东越女君畅舒其志?她如今手中所握可是东越万万大军并朝堂百位臣工,此样女子若非得一邦国立其为君又何以酬其远志、畅其胸怀?”
“先生何意?”夜玄立目,渐有愠怒,廖痕所言正触及他痛处,“莫非是要我以国为聘?我何处得封国?论私上有兄长,论公国有太子,莫不是要我去抢!”
廖痕默然微笑,静目待之。
夜玄此间又想起盛奕数回谏言——“若非赫赫王者,谁配与她比肩?”,“凌霄君有万里江山为聘,公子又有何厚礼相赠?”,“须进百丈阶,方得并肩立!”是了!卿非泛泛,岂是一间城阙可容?可若论及封王,谈何容易……莫不是要弑君夺位?此路不通!
夜玄急急摇头,“或许她有仗剑天涯、泛舟江湖之志?我愿弃富贵,抛名利,共她往青山碧海一游!”
“哈哈哈!”廖痕不由抚案大笑,“公子还当真赤子情怀!此事确实是那凌霄君断不可为!只是泛舟江湖也罢,仗剑天涯也好,可都是需得舟车代步、诗酒娱兴,今时已有澹台少主掷千金以造兰舟待女君归嫁,那东越蔚璃又何以弃首富之家而选公子呢?”
夜玄苦笑,堂堂王室公子既无权势又无银钱,讲来只怕天下百姓都会觉是笑谈。
“公子若无远志,倒也不必生此近忧。且莫枉屈了蔚璃公主大好前程!由她去罢!”
“啪!”夜玄怒而拍案,“自生以来,凡我所求,没有不得!如何难在一个女子身上!本公子为她争个半壁江山又何妨!何所畏惧?”
“啪!啪!啪!”廖痕击掌大赞,“如此方为男儿本色!方为王族公子!公子即得远志,廖痕愿尽我所能,竭我所学,襄助公子成此大业!”
夜玄豪迈之后又有片刻昏昏,锁眉思忖良久,才茫然问道,“此事……何从下手?选亲之期在即,我纵然此刻得百万铁骑,也攻不下一境王国。而风篁有国,澹台有财,昔梧有嫡子之尊,我手中……不过三万士卒罢了,还都是父王之军……”
“东越蔚璃,可抵半个国!”廖痕拾了案上茶盏,一一排开,与他演说大势大局,“此召国风族,已嫁嫡公主予越王为后,如今又来谋求女君之姻,其结盟称霸之心昭然若揭!然此事必为天家所不容,玉氏皇族绝不会准允蔚璃嫁去南国,故他风篁纵然绝代天骄盖世英雄也难讨得越女为妻,必受玉氏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