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千金堆山也不比真心可贵,他待你也可算是一片痴心,真情实意。”玉恒轻声解劝,“你当他打你不过?每回都是对你百般谦让,你又岂会不知!”
蔚璃不响,闭目假寐。眼前这人显然已经知道南召世子即将来越都议亲,而澹台羽麟更是明目张胆各样周旋试图收她入怀,至于夜玄昔梧之流倒未必惹人注目。倒底此君心意如何?由了他们胡闹吗?又使她何去何从?
“云疏……意如何?”她还是闭着眼,不敢窥他神色,只怕那是无底深渊,非她能往。
“璃儿……意如何?”他淡笑轻语,反问一声,又似怕吵了她枕上清梦。
果然!蔚璃心下恨道:从来是我退他进,我进他退!多少年华共他白白蹉跎!
他也曾悄悄说过——蔚璃非他莫属。那么倒底是以怎样名份属他?妾还是棋?
自霜华宫外与他初识,算不算是同甘苦,共患难?她兀自摇头,当算不得罢?虽则也是后来得知,他那时在宫中亦举步维艰,险些失了太子名位,可那时她除了终日嬉闹并不曾助他甚么,反是自己此身安危全赖他筹谋惜护,自己一身技艺也是大半懒他教导,那些年欢笑开怀亦多得他相赠……如此算来,与他亦师亦友,亦兄亦长,独独无缱绻之情!
难怪共他同榻而居亦觉天清地朗,与他有肌肤之亲亦是清心澄澈!
他当真不爱女色?还是自己难以称得上是女色!——真真可恼可恨!
“璃儿最好美色!南国又多美男!尤以王室为重。你昔年游历江南就不曾往赤霞殿上去瞧一瞧那一众风家公子世子们?”玉恒絮念,只见她羽睫抖动,嘴角微牵,却还是不肯睁目顾看,遂又笑言,“也不知是风肆造势,还是真有其事,世人都说风篁世子乃人中龙凤,仙园琼葩。此样美色当为璃儿所爱,你若能嫁去南召……”
“又可为殿下安一方城邦!”她明眸乍启,清辉微寒。原来非师非友,非兄非长,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他知道此世有她蔚璃,东越绝不会欺凌天子。而蔚璃若入南召,也必不会使召王族冒犯天家。他凭她一人,安两境邦国,还真是看重她呢!
玉恒笑开,重拾她枕边罗扇,独自取凉,“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一个庶女风灼尚且摆弄不定,又如何摆弄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承国世子?莫不是璃儿已然修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计?那不如现下演来先给我看看,也好帮你指点一二……”
蔚璃恼得寻物要打,四下顾看才发觉仅有的罗扇已握在他手。
玉恒早算透她行止,也是更笑了,“你若打得过人家,倒也可以称霸一时,只怕是那世子若再得了温良贤惠的,便要一纸休书遣你回国了!若指你行定国安邦之大计,岂不负我?”
“玉恒殿下!”她又气得乱叫,忿然扑起一把拎住他衣领,“失我蔚璃你也一样损失惨重!”
“是啊是啊,再也不用写方熬药,这些年读得医书竟白费了;再也不必担惊受怕,管你任意非为又要作出甚么妖来;再也不必被人挤占床榻,夜夜不得安枕;再也不必受人牵衣狮吼……你扯坏我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