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璃早已气得周身寒冷,面如纸色,执意道,“羽麟再若纠缠,我惟有将你一并逐出。你为一己之利算计我东越王室,你我……此生……也不必……再见了。”说着忽扑倒大咳。
众人惊惶失措,裳儿与玖儿忙上来搀扶,羽麟更是急得落泪,拉着蔚璃衣角又求又劝。蔚璃只使尽全力拂袖推他,悲凉道,“羽麟……是要亡我东越……不成?”
羽麟只怕此刻招她恼恨,那么这一世都再无回旋之机,情急之下胡乱言道,“此是阿恒之计……阿恒之计……”
未料此一言击碎她万般心念,惟剩惨淡一笑,“你们……欺我太甚……”言未尽便已歪倒在裳儿怀里。
一时间殿上惊呼大作,玖儿连喊数声“长公主!”,裳儿急呼“传御医!”,羽麟更是左右寻顾,急喊,“阿恒!阿恒救人!……”
凌霄君立身殿外,虽则为风灼胡言妄语忿恨不止,可碍于身份之尊也不好过问此样宫闱之争,本以为羽麟冲进去可以替蔚璃平息这祸乱,可听了半晌,那风灼声势虽小了许多,忽然又闻羽麟大呼其名,便知事情不妙,疾步冲入大殿,见殿内已乱作一团。
玉恒分拨众人,上前抱起蔚璃,冷目瞪视羽麟,幽声道:“问她——想怎样死!”说完丢下惊愕无措的众宫女,抱着蔚璃转身而去。
玖儿与裳儿全然不解何处冲出的陌生男子,那般气势威严骇得众人皆止步不敢向前,眼睁睁见他夺走了长公主,又怔愣了半晌,玖儿方才醒悟,急推羽麟,“那人是谁?是与澹台少主一起?如何敢私闯宫禁……”可是凭她怎样追问,羽麟只是伏榻大哭,愧悔无尽,“是我害了阿璃……是我害了阿璃……”
裳儿这时也惊醒过来,带人急追了出去,玖儿无法也只好跟出,派人去急传青袖。
如此一番混乱倒使风灼也惊得僵立不动,半晌才喃喃自语,“我不过就是想穿穿王后的新衣,她至于这样闹吗?”
羽麟只恨无力扑起来揍他,捶榻怒道,“你要做王后,来东越作甚!”
“是你说越王仁德,蔚璃宽容……依我看也未见几分宽容,小器得很!”风灼仍不悔改,气得羽麟泪目责骂,“我早与姑母讲过,你若要拒婚溟王这天下间便无人再敢收你!我这才千方百计送你来东越,也亏得越王仁厚,阿璃明义,才容你栖身越境。你不知感念惜福,竟做非分之想,僭越至此,你坏国之朝纲,乱宫中礼法,与史书所记之红颜祸水有何差异!”
风灼偏是不服,“我就是想穿一下王后吉服,碍谁事了!”说着又嘤嘤抽泣起来“母妃是庶出,纵然熬成贵妃可我已然是庶出之名,等我有了孩子还是庶出……生生世世几代儿女都逃不出这个轮回!老天凭甚么这样欺我!凭甚么她蔚璃就要占尽天时地利,又是嫡女,又是副君,又得凌霄君百般宠护!凭甚么天下好事都被她一人占尽!”
羽麟终于忍无可忍,霍然起身,指着风灼怒道,“阿璃九岁赴沙场,见尸骨千里;十岁为质子,囚霜华冷宫;十一岁失双亲,险就国破家亡;十四岁辅朝政,可谓呕心沥血……我请问阿灼,诸如这般,她又占了你天下哪件好事!你个无知之辈!”
风灼吓得连退数回,本是一心倚仗的表兄竟也这样骂她,她才知大事无望,只好又委屈求告,“我就是想穿穿王后新衣而已……一天也好……一个时辰也好……”
“你还敢说!”羽麟恼得一把将她推倒,“阿璃若一命呜呼,东越三军必斩你于乱刀之下!只怕……只怕也未必死得这样痛快,阿恒也必不饶你,你去问问风肆,便知此君手段……到那时,我澹台家也护你不得……灼妹还是自求多福罢……”
风灼立时吓得麻了手脚,抱住羽麟切切央求,“表哥救我!表哥不要弃我!我把新衣还给姐姐就是,我现在就去把她唤醒,她只是误喝了一点迷魂汤……我发誓,以后再不做非分之想,安心妾室,忠于蔚族!你要我去向蔚璃赔罪才好,凭她怎样罚我都好……只不要逐我出去,不要把我交给溟王,我也不要去甚么凌霄宫了……表哥救救我!”
羽麟漠然看她,“汝之性命,与我澹台家之运势,且看阿璃能不能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