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锦书强撑勇气,叩首再拜,缓言再劝,“锦书不懂军政。只知兄友弟恭,血脉相亲,既是同姓一族,自当……”
“他吃得是琅国粮,流得却是南召血!”夜玄强词夺理,“你看他终日里舞文弄墨伪装斯文,焉有我西境儿郎之血性!只怕与他那母妃一般,心心念念自己惟是召国风氏血脉!与我辈岂是同族!”
廖锦书见血亲之情无以撼其心志,沉心静气之下惟另辟蹊径,“公子可知爱屋及乌?兰公子才学卓绝,丹青妙笔,正是东越蔚璃惜护之人。而公子今日之举是要自此与那蔚璃渐行渐远,殊途陌路吗?”
夜玄早已七分醉意,胸中忧闷愈深,不觉冷哼一声,“休再拿她哄我!当真惜护何不来接去?我劫了她宫娥尚且大摆仪仗,又是兵又是士,围堵我驿馆耍尽威风!如今我看他夜兰尚且比不过一个小小宫娥!说甚么惜护!不过是那刁钻女子沽名钓誉罢了!尔等见识浅薄行思愚钝,又岂知越女狡诈!”
廖锦书耐心忍性依旧笑语嫣然,柔声再劝,“试问公子,那东越蔚璃若是如锦书一般浅薄愚钝,公子又岂会爱慕……”
“住口!”夜玄厉声喝道,恼怒又起,“谁言本公子爱慕那刁女!你又算甚么阿物,也敢与她相提并论!本公子平日纵了你们脾气,竟敢来本公子案前叫嚣!都给我滚出去!”一言吼得席间愈发肃静,众人纷纷借故退出,虽也有怜兰公子年幼稚弱者,可到底无由为他去冒犯专横暴戾的二公子。
廖锦书行礼退出,临至门阶忽又回身冷言质问,“公子执念行暴——自此与那蔚璃竟不见了吗?”说完折身自去,余下满堂寂寂。
自此竟不见了吗?自此可还会再见?既无尊名又无贵爵,何故引她侧目?单凭几次胡闹作为?劫她宫女尚且可行,再劫夜兰只怕已是下下策了!夜玄细想自己又怎会愚钝至此!?还真真是色令智昏!可话说回来,她也无甚好颜色罢……至少非是倾城倾国之娇艳……
这位蛮公子又冷眼扫过瘫坐一旁弱质幼弟,心中虽则为廖锦书之言有瞬息悸动,可仍免不了对面前虚弱之人嗤之以鼻,“百无一用是书生!父王还要言说‘诗礼治国’,凭你这般也能治国?当真人间笑谈!”
夜兰昏昏之下只能唯唯诺诺并不敢多言,一再叩首,声声乞求,“二哥恕我……二哥恕我……”
夜玄冷哼一声,“恕你?要恕你倒也不难。如今召国使臣已入越都,你且递书给他们替我将士退了召王围城之兵,我便恕你!”
夜兰吓得一抖,忙道,“兰弟自小只读诗礼之书,不问军政之事。实不难体会二哥所难,更不知这书函该如何写啊!二哥教我……”
夜玄嗤笑,“有教你之暇我早去斩杀那南召犯境之将了!罢了!如今你也成了一步死棋!那召王助你立储是假,夺我城池是真,此刻我纵是把你按在城头,也未必能退召国之军!”
夜玄说着又自沉思了许久,才又说到,“不若这样——你书信写不得,作画总可以罢?既然人人赞你丹青妙笔,且用你那妙笔描一副惜护之人画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