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能当老师谁愿意当学生呢。
上完了第二节 课,是出去做操的时候,老师趁机宣布了这次运动会的安排,乌桃支着耳朵,想着听听奖金的事,谁知道老师根本没讲,这让她失望至极。
等开完了会,进教室的时候,她找准了一个时间,鼓起勇气去问了问老师。
老师先是有些惊讶,之后恍然,便详细地解释了:乒乓球和其它不一样,这个奖励金额单独设置,别的运动项目,比如你参加的田径类比赛,第一名是五块钱,第二名是三块钱,第三名是一块钱。
听到钱,乌桃眼睛都亮了:我报名了三个项目,如果两个能得第一,那就是能得十块,能加起来是吧?
老师点头:那当然了。
乌桃:谢谢老师!
老师看乌桃这样,笑了:乌桃同学,学校最近太忙,老师也非常忙,要开会,所以最近也没顾上你,你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讲,老师能帮忙的,一定尽量帮忙。
乌桃听这话,倒是明白的,老师现在不容易,能继续上课就很好了,她也尽可能不给老师添麻烦。
告别了老师,回去教室,乌桃之前提着的心已经放下了,她决定,自己必须跑,好好跑,拼命也要跑,只有跑好了拿到奖金,她才能练大字,不然笔墨纸砚,她怎么可能张口要家里给买呢!
弄明白了奖金,乌桃来劲了,她必须拿下名次挣钱!
这两天,她先过去照相馆取了照片,取照片的时候,自然特意问了问,但对方含含糊糊的,也没说出什么来,她只好算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照片,黑白照片上,是熟悉的自己。
就是这张照片,后来被无数人感叹,说她睁着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睛,带着一种蓬勃向上的喜悦以及第一次照相的忐忑。
人们感慨摄影师技术的高明,把这个六十年代末期捡煤核小姑娘第一次照相的表情全都捕捉到位了。
乌桃审视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之后便把照片藏在了五斗柜最底层的盒子里。
她不再去想这照片了,开始抓紧努力起来。
白天上课,她抓紧时间学习认字写字,到了放学后,她一边捡煤核一边练跑步,捡完一处的煤核就冲着往下一个单位跑。
有一起捡的孩子就纳闷了:乌桃,你跑那么快干嘛,又没钱拿!
乌桃大声说:跑快了就有钱拿!
这可把其它孩子说懵了。
乌桃也不解释了,她并不愿意早早说出来,想着闷头挣到钱,挣到钱,给自己买笔墨纸砚,再给妈妈和哥哥买好吃的。
她想,可以买炒肝,买大肉包子!
想到炒肝和大肉包子,乌桃跑得比谁都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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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乌桃都在拼命地跑,也不用特意练习,就是捡煤核的时候跑快一点就行了。
这两天家里气氛倒是还好,反正姑奶奶和大爷都没来找麻烦,家里该干嘛干嘛,这让乌桃觉得,事情看来还真过去了。
熬过去这一关,把自己家的房子给保住了,至少自己的人生已经和纪录片里不太一样了。
就在这满怀期待中,运动会到了。
那天大家都戴着红领巾,穿着整齐,列队入场,之后乌桃这几个参加赛跑的运动会跟着体育委员王培鑫一起和大部队会合。
大家喊着号子,走得特别带劲。
和学校参赛队员会合后,就开始做各项准备工作,其中一项,竟然是检查大家的装备情况。
负责检查的竟然恰好是卫生委员聂正芳,她戴着红袖章和红领巾,挨个地检查,检查了一个运动会就在小本本上画勾,当检查到乌桃的时候,她不由皱起来眉头。
怎么又是你,你看你,穿的这叫什么啊!
她这一说,大家全都看向乌桃的脚。
于是大家就看到,乌桃脚上穿着一双军绿旧解放鞋,那鞋一看就有些年月了,鞋帮子那里已经要开胶了,看上去,下一秒那鞋底就可以掉了。
乌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解释说:我这双鞋子挺结实的,不会坏,只是看着旧。
这双鞋是她哥哥青桐捡煤核的时候捡起来的,当时洗了洗自己穿了,后来哥哥穿小了,她就接过来穿,从秋天可以一直穿到春天,能穿三季。
聂正芳:那可不行,万一你跑的时候鞋子脱胶掉了,算怎么回事啊,你赶紧换一双鞋去!
乌桃便看了看四周围大家的鞋,发现绝大多数和自己不一样。
大家伙已经不再穿自己这种军绿解放鞋了,开始穿回力鞋了,白帆布面橡胶底,一看就特别好看。
当然人群中也有穿解放鞋的,但是没有像自己这么破的,估计是因为今天参加运动会,家里境况再不行,也想办法换了鞋。
但乌桃确实不知道运动会要换鞋,再说她也没多余的鞋可以换。
其它人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让乌桃赶紧换,乌桃便看向自己班级里,她记得孟士萱好像穿着一双运动鞋,想问问她能换给自己吗?
可是现在各班级已经带着队伍进入观众场了,全校师生都在,密密麻麻都是人,她根本看不出自己班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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