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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奇怪,今天序瑜在,听声音,还有两位男同志。
沈爱立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松,“这样啊,那就不好耽误你时间,下回咱们再……”
“序瑜,你来看看,这肉馅剁得可以吗?”里头季泽修声音温温柔柔地唤着序瑜的名字,透着熟稔和一点点亲昵。序瑜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搓着黑木耳上的泥。
沈爱立看看序瑜低垂着头,又看看愣住的小李,都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偏这么会儿功夫,李泽修出来和序瑜道:“序瑜,麻烦你帮忙舀点水,我洗个手。”
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一样。序瑜放下木耳,笑道:“好,你等下。”随手就拿起一旁的葫芦瓢,舀了水,阳光下,季泽修抬头望了一眼序瑜,水珠穿过他修长皙白的手指之间,像一副生动的写生图。
李柏瑞缓缓和爱立道了一声:“回见!”转身就朝巷子外走去。
沈爱立望着他的背影,都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酸,想到钟琪说的,小李苦恋序瑜,却一句追求的话都不敢说。
叶骁华就见不过去取封信,回来就耷拉着脑袋,像受到什么打击一样的爱立,不由问道:“怎么了,谁的信啊?”
沈爱立望着叶骁华,悄声道:“你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叶骁华见信还没拆,眉毛微动,“怎么,送信的那位是?”说着,看了一眼章序瑜那边。
沈爱立点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她都能听见小李心碎的声音。
叶骁华悄声道:“那位聪明着呢,你别吱声!”
沈爱立浑身一震,忙反应过来,故意稍微大点声和骁华道:“哦,是我前嫂子家那边的信,可能有什么事。”序瑜听到动静,也过来道:“你快看看。”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然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是别人的错觉一样。
沈爱立忙拆开,就见信上写着:“小沈同志,你前次来信已经收到,今天来信是告知,冬青即将成婚,下个月初就要前往部队随军……”
沈爱立看到这里,就将信递给了序瑜,“刘平同志通知我,杨冬青要结婚了,我家该去讨债了。”序瑜皱眉道:“真的这么快啊?”
“嗯,刚好,最近家里要买的东西多。”又要买风扇,又要买自行车,这下家里也不用攒钱了,可以一步到位地再来个收音机。
忙和序瑜道:“你去帮忙拌木耳,我把这蔬菜丸子汤做好,咱们就能吃饭了!”
等饭后,送走了季泽修和叶骁华,爱立才和序瑜道:“今天可把我吓一跳,季泽修应该没看出来吧?”序瑜望望天空,“没事,他知道也没事,”顿了一下,微微低头道:“就是小李,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沈爱立叹道:“成年人的世界可真不不容易,”果然,这不爱的就是不爱。这么瞬间,她都有点同情季泽修,再是什么翩翩贵公子,也比不过保卫科的小李同志。
劝序瑜道:“你和小李也没有可能,你只要谈对象,他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序瑜笑笑,“对,是这么回事,长痛不如短痛。都是成年人,这点挫折,想来也不算什么。对了杨冬青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我妈妈之前说,让我哥矿上的工友帮忙跑一趟,就是杨方圆,和我哥关系挺好的,到时候多带几个人去。”序瑜点头,“也行。等拿了钱,再给你哥打一副好些的拐杖,物尽其用!”
三元巷王家这边,徐学凤上午陪着儿子在院子里玩,就听到有人轻柔地喊了声:“凤姨!”
抬头一看,见是穿着一身夏绸裙子的姜瑶,手里还拎着两盒糕点,忙笑道:“是瑶瑶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儿?”姜瑶的妈妈和徐学凤是一个单位的,徐学凤一向对姜瑶客气的很。
姜瑶微微弯了眼睛,甜笑道:“想着好久没来看看凤姨和小骢,今天没事,就过来看看。”
徐学凤忙将人迎了进来,“小骢还说瑶姐姐好久没来了,我还想着,哪天带他去你家坐坐呢!”
姜瑶进了屋,就将手里的糕点递过去,“小骢上次说喜欢吃核桃酥,我就带了一点过来。”
徐学凤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手上带的新表,一眼就看出来是欧米伽,心道,这表可不便宜。
望着姜瑶不赞成地道:“下次可不许破费,不然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见姜瑶朝楼上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徐学凤早就猜到她的来意,微微笑道:“真是不巧,今天骁华去找同学玩了。”姜瑶的心思,这两年她也看出来了,但是姜家人行事太高调,学成不大看得上,更别说和姜家做亲家了,她也就从来没在骁华跟前提过这事。
就是没想到,姜瑶这丫头,一直没歇了心思。
小骢插话道:“是爱立姐姐,我让哥哥带我一起去,他又说下次,上次也是说下次,下次我自己去,我也不带他!”小小少年对哥哥的出尔反尔,非常不满。
姜瑶笑道:“原来是沈同志啊,我上周在友谊商场也看见了他们,我还想着骁华哥怎么从申城回来了呢,没想到没说两句
', ' ')('话,骁华哥就急着带沈同志去三楼吃饭。”
年轻女孩子这点打探敌情的小心思,徐学凤一眼就看穿了,不禁有些莞尔。
“是,上周他门一起去了友谊商场那边,骁华还给小骢带了些糕点。”
姜瑶听徐学凤这话不禁有些吃惊,“凤姨也见过沈同志吗?”她原先以为,叶骁华家里对沈爱立的存在毫不知情,毕竟,叶骁华一向和家里反着来,这回说不准是为了气家里人,才找了这么一个穷鬼出来。
就听徐学凤温声道:“见过的,是骁华的同学。”
姜瑶有些不相信地道:“沈同志是骁华哥的同学?我还以为是他们厂里的女工呢!”
她这话,让徐学凤微微侧目,不动声色地问道:“哦?瑶瑶怎么这样说?”
“我那天买手表的时候,听手表柜台上的同志说的,说先前看到沈同志像是营养不良,饿得浮肿病了。我估摸着,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姜瑶想到这事,就想笑,她还就不信,王家愿意儿子找一个穷鬼当儿媳。
到这里,徐学凤才恍然大悟,原来姜瑶今天的来意,并不是找骁华,而是给她上眼药来了。
她这边还没吱声,小骢就坐不住了,“我要告诉哥哥,让他给爱立姐姐买点吃的。”
姜瑶脸色一僵,“小骢这么喜欢沈同志吗?”
徐学凤对儿子道:“你瑶瑶姐姐搞错了,爱立姐姐可是正经大学毕业的,现在是工程师,业务能力好着呢,怎么会饿肚子?而且,妈妈和爸爸也很喜欢爱立,如果她饿肚子,不用小骢操心,爸妈会帮忙的。”
后面几句,就完全是说给姜瑶听了。
姜瑶脸上顿时一片煞白,完全没想到,这位女同志竟然入了王家夫妇的眼!想起自己今天一顿拈酸含醋的话,都觉得没脸再坐下去。
一向善解人意的徐学凤,这回倒像是完全不知道姜瑶的窘迫一样,笑道:“改天有机会,我介绍爱立给你认识,可是个好姑娘,不仅小骢喜欢,我们也喜欢的很。”
第76章
姜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王家出来的,失神落魄地回到家,正在拆礼品的彭南之皱眉问道:“瑶瑶,不是去了你凤姨家吗?怎么了,叶骁华给你气受了啊?”
姜瑶木木地摇头,“没有,骁华哥不在家,妈,凤姨的意思,骁华哥大概是有对象了。”
望着妈妈,微微咬着下唇,有点委屈地道:“你都不知道,还是个穷鬼,饿得浮肿病,骁华哥竟然看上这种人。”
彭南之也觉得诧异,“你凤姨亲口说的?是工厂里的女工吗?总不会是周边农村的吧?叶骁华能看得上?”
姜瑶微微低头,嘟囔道:“差不多吧,凤姨说他们一家都喜欢这穷鬼。”却是完全不提人家也大学毕业,是厂里技术骨干的事。
彭南之觉得女儿的话,大概有些水分,如果真这么穷,就算叶骁华看的上,徐学凤也不会同意,怕人戳她脊梁骨,给继子找一个村姑。
但是叶骁华有对象的事,怕是真的,一时心里也有些发愁,她家瑶瑶跟在叶骁华后头好几年了,王家那边一直没拿个态度出来,她私下问了几回徐学凤,那边只推说自己是继母,不好插手。
彭南之眼睛微微一转,就有了主意,“行,妈妈知道意思了,等明天上班,妈妈去帮你问问,要真是个穷鬼,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想着,不行就给那姑娘砸点钱,要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应该好糊弄些。
见女儿还愁眉苦脸的,捏捏女儿娇嫩的脸蛋,温声劝道:“我们瑶瑶小公主不要不高兴,妈妈给你拿点钱,你和言嘉一起去看看电影,或者去商场逛逛,买件衣服。我看你蓉蓉姐最近身上穿的新裙子,就挺好看的。”转身就去房里,给女儿拿了十张十元出来。
等哄了女儿出去玩,彭南之去书房和丈夫道:“瑶瑶和叶骁华的事,你要不要问问王学成?这孩子,这么几年了,还没歇下心思,我们做父母的,再不上心些,这孩子的婚事就给耽误下来了。”
姜靳川皱眉道:“你当王家不知道,他们那边不提,就是没这意思,我早和你打招呼了,不要再让瑶瑶往王家跑,你非惯着她!”姜靳川觉得这事就是该当机立断,拖了这么久,瑶瑶都有执念了,现在再劝,也很难劝转过来。
不禁也有些头疼。
彭南之冷哼了声,不乐意地道:“之前不是你说,叶骁华不错的吗?现在看王家那边不接这茬,又怪起我来。”
却听丈夫平静地道:“能和王家结亲最好,但是不成也没有办法,我听说季家的大儿子最近也在相看,你托人说说,让瑶瑶也去看看。”
彭南之迟疑道:“季家好是好,就是施海燕也太严苛了些,我们瑶瑶真要进了季家的门,在这样的婆婆手底下讨生活,你不心疼?徐学凤到底和我是朋友,人也软和好说话些,她又是继母,更管不到叶骁华的头上去。”
姜靳川摘下眼睛,不耐地望着妻子道:“你不要就盯着叶骁华,人家再好,看不上你家闺女,你有什么办法?”
', ' ')('忽然叮嘱道:“你不要想在叶骁华身上耍手段,不说王学成,就是王家老太太也还在呢,人家可是老红军,要是跑到省里领导那边告状,连我都得没脸!”
彭南之气急,跺了跺脚,强硬地道:“行,行,我不在叶骁华身上想法子,我也用不上你想法子,我自己来!”
被称为穷鬼的沈爱立,还不知道有人打算拿钱砸她。
她现在正为了两百块钱,大太阳下坐公交车回家,一到家,洗了个冷水脸,稍微凉快了些,就和妈妈道:“妈,杨冬青要再婚了,”说着,就将刘平的信递了过去。
沈玉兰将扇子递给女儿,嘀咕道:“你妈妈我也算开了眼界,”等将刘平的信略扫了几眼,就进房递给了儿子,轻声问道:“俊平,这事你看?”
沈俊平想不到杨冬青竟然真的这么快再婚,淡声道:“妈,你拿张信纸给我,我给杨方圆写封信,让他帮忙将借条上的钱拿回来。其他的,就随她去吧。”沈俊平现在想起他和杨冬青的婚姻,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明明婚前乐于助人善良朴实的杨冬青,怎么会变得这样见利忘义,一心钻进了钱眼里?
沈俊平想,这个问题,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出来出答案来。
沈玉兰望向床头柜上堆着的书,看到最上面摊开的那一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忽觉得平静很多,劝道:“拿回了借条上的钱,这事就彻底翻篇了,我们俊平也开始新的生活了。”
等从儿子房里出来,沈玉兰对女儿道:“你哥单位里的姜蓉蓉,你记得吧?最近来看了你哥三四次。”
沈爱立对这个名字还真有印象,“妈妈,你的意思是?”
沈玉兰点点头,“看你哥哥的意思,咱们不催,慢慢来。”虽然她对姜蓉蓉的印象挺好的,但是沈玉兰算是给杨冬青搞怕了,当初她也没看出来杨冬青是这种人,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爱立知道,妈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正想劝妈妈不必要这么担忧,却猝不及防地听妈妈道:“你小姨前两天来信,提到了谢家的事,你怎么从来没和妈妈提过?”
沈爱立一懵,“啊?什么谢家?”
沈玉兰望着女儿的眼睛,淡淡地道:“是,就是谢家,你有没有什么想问妈妈的?”
“没有,妈,你怎么忽然和我提这个。”沈爱立一时心里有些慌慌的,不知道妈妈是否已经知道谢镜清认下谢微兰的事。
却不妨听妈妈道:“哦?你知道姓谢的是谁?”
对上妈妈平静的眼睛,沈爱立才知道,刚才妈妈是诈她,小姨压根没和她提,稍微放心了一点,“就是我问了小姨,小姨说姓谢,是个医生,别的她说她当时小,也不清楚。”
沈玉兰并没有质疑女儿的话,只是问道:“那现在呢?你有没有什么要问妈妈的?”
沈爱立摇头,“没有,妈,你别多想,我只是好奇问了小姨一句而已。”
沈玉兰轻声叹道:“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以前怕你年纪小,心里受不住,当时我们在蓉城,还算相爱,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断了来往,你生父后来又有了家庭,他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你是在妈妈的期待中到来的。”
沈玉兰先前没有告诉女儿,是怕女儿心里产生怨怼的情绪,亲生父亲还在世,却连一句话都没有。
“妈,我知道了,这个问题,我以后不会再问任何人。”她并不愿意揭开母亲的伤疤,而且,已经这么多年,再和谢家论是非,已然没有多大的意义。
晚上,沈爱立给樊铎匀写信,问道:“多云同志,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向小姨开口?只是想到谢微兰冒充我的名义去认亲,又觉得如鲠在喉,不除不快!唉,现在只希望,谢镜清不要找来,这件事就翻过去了。”
又将樊多美寄来包裹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道:“虽然不过分开一个多月,却觉得好像隔了好久一样。”写完,又一个一个字涂圈圈划掉,怕让他为难。
又重新写道:“我已经振作起来,继续先前关于梳棉机的提案,可惜,最近兼任清棉车间的主任,要管生产任务,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蹲在前纺车间里。黎东生同志那边还给我来了一次信,提及他们最新的研制,我觉得如果不抓紧跟上脚步,可能就很难再追上去。希望早些有新的成果,可以和你分享,期待你的来信,忘了说,今天给你寄了一床蚊帐,是工会给我的奖励,分享一点喜悦给你!”
落款是“希望出人头地的爱立同志。”
但是沈爱立尚不及伤感两天,周二的时候,陈主任找她,先说道:“爱立同志,二厂那边新来了两台外国的梳棉机,工业局的意思,是让几个棉纺织工厂,都派人过去学习学习,你之前参加申城纺织工业技术交流大会的提案,不就是梳棉机?我想着,让你过去看看。”
沈爱立心里一喜,“太感谢主任了,不知道要过去多久,车间这边?”
陈主任道:“说是一周时间,车间这边我先代你看着,你先前不是给兴
', ' ')('趣小组搞了一个笔记,二厂工会的人听说了,也希望你去那边给他们也讲讲。”
沈爱立点头应下,这是举手之劳的事。
陈立严想了想,又叮嘱道:“过去就好好学,以后代表我们一厂,创造出更好的成绩来。”
等出了办公室,沈爱立第一时间去找序瑜,将去学习的事和她说了。
说完,却见序瑜在晃神,沈爱立轻声问道:“序瑜,怎么了?”序瑜轻轻摇头,轻轻笑道:“没事,”说着,无意识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和爱立道:“我妈今天问我,要不要调岗。”
爱立一下子明白她的情绪,“是不是舍不得这里,没事,以后常过来看看就成。”序瑜轻轻点头,“本来就是早有准备的事,就是到了这时候,反而有点……”她这一走,以后和李柏瑞大概连面都不会见到,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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