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都有。”萧文忠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小红包,一开始,他以为顾建业那个朋友也会带着孩子一块过来,谁知道那孩子没来,正好多出来的那个红包,可以给翠花鸟了。
“安安给鸟拿着,鸟又给家里挣钱了。”
翠花美滋滋的,以后谁再敢说鸟是白吃白住的,看鸟不怼死他,鸟明明是给家里挣钱了的,前些天挣了四十,现在又挣了个红包,鸟的用处大了去了。
沈荞不知道那红包里头包了什么,看上去鼓鼓囊囊凸起来一块,不像是纸币,倒像是装了一颗球状的东西。
她气的指尖狠狠恰进肉里,在她眼里,萧家的东西都是她们小家的,萧文忠大方了,割的都是他们小家的肉。
况且那家人昨天还和她起过争执,沈荞看着顾安安此时穿着的那条粉色的连衣裙,眼睛都快红了,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件衣服扯烂了。
不过她也知道老爷子现在还在呢,她想要做的事情显然不太现实,除了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有任何的用处。
“建业,你和我去趟书房,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聊聊,至于几个孩子还有你,这些日子就在家里住着吧,我已经让林嫂帮你们准备好的房间,在萧叔家里,你就当和自己家一样。”萧文忠站起身,上前了几步,拍了拍顾建业的肩膀,对着他说到。
顾建业有些犯了难,毕竟余坤城还在外头呢,而且他们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萧文忠不是不讲理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孩子们都在萧家住下,至于顾建业就随便了,家里的房间是给他备好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照萧文忠的看法,顾建业那朋友完全也可以住过来,反正这房间大的很,往日里就住了他和沙坤两人,空荡的很。
“这里就是首长给安安小姐准备的房间。”帮佣林婶带着顾安安几人上了二楼,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
沈荞冷哼一声,从顾安安身边走过,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把门嘭地一摔,关上了。
萧从深落后了沈荞好几步,在经过萧从衍边上的时候,有些纠结地看了他好几眼,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
“从深,早上我是怎么教你的,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耍。”刚刚关上门的沈荞忽然间又把门打开了,冲着儿子萧从深招了招手,又警惕地看了萧从衍一眼。
“你还有好几套卷子没有做呢,你不像某些人,没什么出息,你可是我沈荞的儿子,将来的前途,是别人拍马都比不上的。”沈荞意有所指,帮佣林婶有些担忧地看了一旁的萧从衍一眼,看他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这夫人说的话是越来越难听了,幸好从衍少爷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脾气好了不少,要是搁以前,怕是又要闹起来了。
萧从深看了看萧从衍,低下头,慢慢朝沈荞的方向走去,在靠近门口时,被沈荞用力一扯,“嘭——”的一声,门再次紧紧闭合。
“首长往日都是不同意让他们在这里过夜的,平日里,也就是允许他们每个月回来一次,算是给沈家一点面子。”
林婶想了想,对着萧从衍解释道,就怕他气性一上来,又和老爷子置气。
萧从深没有说话,低下头,眼帘低垂,嘴唇微微抿起。
顾安安看着有些心疼,原本还觉得自己事先想的计划会不会太过分,现在吗,她朝沈荞关门的房间看了眼,记下她房间的位置,看了看自己的斜挎包,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她这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了,顾安安觉得,作为一个老阿姨,她有必要给自己护着的人报仇雪恨。
☆、秘方
顾建业和萧文忠去了书房, 两人聊了些生活的琐事,以及萧从深这些日子的情况, 就说起了正事。
“萧叔,有这里有一份东西,还请你帮着看一下。”
顾建业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灰色的帕子包的四四方方的东西,将灰色的帕子掀开, 里头摆着的正是前些日子,顾安安从那个明代首饰盒垫布里头发现的那个绢帛。
不过如果顾安安在场, 她会发现这个绢帛比她当初看到的时候似乎还要短上一截,似乎被人用利器裁剪过一般。
这些日子,顾建业在旅途当中可一点都没闲着,自从发现了这个绢帛上写的可能是什么珍贵的古方后, 他就开始谋划了起来。
因为这上头的字很多都是古体字,他连蒙带猜地看出来一小半, 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不认识, 他干脆拿笔把上头不认识的字都抄录下来, 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拿其中不认识的那些字去药店询问。
因为药店抓药的老师傅对这种古方的接触是比较多的, 对常人来讲古体的生僻字,对他们来说, 或许是很常见的。
顾建业把绢帛上头的药材打乱,不同的方子里头的药材都摘抄几个过去问,每到一个新地方,问几种药材, 也不会太显眼。
一路上,他已经把这绢帛上面看不懂的字问了个七七八八,根据每种药材的药效,也大概知道了上头那几个方子的作用。
这上头的药方,大致有两个分类,一类,是跌打损伤之类的外伤药物,一类,是女性调养美容之类的药物。
为首的第一个,顾建业觉得是现在市面上常用的红伤药有些类似,红伤药是外敷的药物,用于治疗开放性创伤也跌打损伤,一般医院也能买到,对于军方来说,更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军备药品。
市面上红伤药的配方很杂,最粗显的那些,稍微懂点医理的赤脚大夫也能配的出来,效用自然说不上特别好,要知道,中医那是一门复杂的学问,药材的用量偏差了那么一点,药材的种类多了一个或是少了一个,很有可能就会导致那伤药的效用,大打折扣。
自古以来,秘方这种东西在华国人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很多珍贵的手艺,独门秘籍,就是因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而渐渐消失,现在很多东西都归国有,或是像李氏面庄一样,集体控股占大头,留下一点股份归私人,许多掌握这种秘方的人不愿意将自己家的东西拱手让出,干脆就带着那些珍贵的秘方沉寂了下来,再加上之后历时十年的大混乱,华国的文化,出现了一个大断层,很多珍贵的宝贝,神秘的文化,都在那场浩劫之后,彻底消失在之后的岁月里。
现在的顾建业可不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只是这三十多年的生活经验,以及他的脑子告诉他,会被这样严密地藏在锦盒之中,而且那个锦盒看上去还像是当年大户人家所拥有的闺中器物,他直觉这方子绝对不会是一般的药方。
他隐隐猜测,可能是当初拥有这个药方的人家处于某种原因,将药方放入了出嫁的女儿陪嫁的妆奁中,但是又不愿意告诉女儿这件事,毕竟那年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关系着一个家族兴旺的方子,是绝对不可能传给女儿的。
或许那家人原本是想着处理完某件事,然后再用什么法子拿回藏在妆奁里的秘方,只是或许后来,那些人,再也没有拿回那个秘方的机会,或许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或许是和出嫁的闺女失散了,在那个战乱的岁月里,一切都有可能。
以上也只是顾建业自己的猜测,一切,还是得找到当初将锦盒卖给他的那个老太太才能知晓。
当然,顾建业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这锦盒是他凭本事买的,又没偷没抢,这里头藏着的东西,那也是他宝贝闺女将来的陪嫁。不过如果这秘方真的是了不起的东西,他也愿意再给那个老太太一点补偿。
顾建业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此刻拿出来的只有绢帛最上头的三个伤药方子,其中一个应该是红伤药的改良版,还有两个,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东西,至于下头那几个看上去似乎是女性调养美容用的方子,顾建业长了个心眼没拿出来。
伤药这种东西和军队扯上关系,他有命拿,将来也不一定有命用,藏在他手上是白费了,还不如用这玩意儿寻求最大的好处,萧叔是黔西军区的军长,这东西到他手上,如果被确认价值巨大的话,不仅对老爷子本人的仕途有益,对他们顾家也是件天大的好事。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家是绑在一块了,只有老爷子的位置做的稳,他们顾家的日子才好过,这一点顾建业看的十分清楚。
至于那美容的方子嘛,自家老娘,自家媳妇,还有自己最宝贝的闺女都用得上,而且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自古朝代更迭,就没听说过掌权者可以永远控制着贸易自由的,他等不到,他儿子闺女总等得到,到时候,这方子,没准还能给他们顾家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女人的钱总是好挣的,这一点,就顾建业这么些年出车帮人带东西的经验,深有体会。
现在就等着看,那几个伤药方子到底只是个普通方子,还是个真正有用的东西,如果那伤药的药效显著,他是不是也能认为,自己偷偷昧下的那几个方子,也不是什么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