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兰说的半天,是指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完全没想到他们三人的返程会出现波折。
首先是车子刚出市区,车上就有人不舒服,司机同志秉着人为重的原则,又绕回城里,把不舒服的乘客送到医院。这一耽搁,一个多小时就没了。
李惠兰和许大山这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知道耽搁的这点时间影响不大,他们能在天黑前回到家。
然而当他们到县城车站后,被告知因为有一辆车子出了故障,现在必须要看下一辆车几点到站,到了才能出发。
许大山不放心,跟售票员确认是否只要有车到站就一定能出发。
售票员笑了,只说在最后一班车发车时间前到站是肯定能出发的。
夫妻两人开始有些不安,担心万一车子不准时怎么办。他们没大队开的证明,想住招待所也住不了。当然了,就算有证明他们也舍不得住招待所。今天出门一来一往的车费已经花了不少钱。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有车了。
两次加起来被耽搁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李惠兰和许大山知道到镇上后肯定差不多要天黑了。而从镇上回家还有那么远的距离,有没顺路的牛拉车的,全靠脚走要不少时间。
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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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文雅曾在课本上看过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理解这话的含义。
第一辆小巴因为有人不舒服折返,让她平白无故多坐了一个多小时车。第二辆小巴因为有人逃票,司机干脆把车停在半路,和售票员一起逐个逐个查,直到把没买票的人揪出来赶下车后才继续往前开。
从第一辆小巴下来,她已经有些不舒服,下车的时候以为解脱了,谁知道还要乘坐更脏更破更臭的小巴。
刚上车的时候,她忍着难受问父母,大概要多久。
母亲告诉她,很快的。
当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侯还在行驶时,包文雅知道,她就不应该相信李惠兰。
自问不晕车的她这会也开始觉得有些恶心,面色有些难看。她闭着眼,微卷着身子靠着椅背,尽量找个让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
可出了县城后的路几乎都是泥泞路,凹凸不平,一颠一颠的,颠的包文雅快散架了。
她虚弱睁开眼,再次问李惠兰,还有多久能到。
李惠兰看着窗外,她很少出门,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能再次说快了。
包文雅再也不相信这话了,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受过,眼泪从眼角滑落。
李惠兰看着女儿如此难受,心疼之余也觉得她有些娇气。这会看到她还哭了,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说她还不如自己一个孕妇。
包文雅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无力为自己辩解。
她无比委屈,不理解母亲怎么能这样比较。她从小娇生惯养,毫不夸张说是一丁点苦都没吃过,怎么能和一天到晚干农活的人比身体素质。
李惠兰看女儿撅起嘴,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道歉,哄她说真的快到了。
包文雅闷闷嗯了声,再次闭上眼。她才不会相信李惠兰。
李惠兰不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女儿可真是没许大丫一半能吃苦。
才这么想,她自己就愣了愣。她的女儿,干嘛要和许大丫比吃苦。
如李惠兰夫妻所料,车子天即将黑才到镇上。
下车后,包文雅看了眼四周,惊的她四肢发凉。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和亲生父母生活的地方肯定不如在城里好,但没想到是这样不好。
然而更让她整个人不好的,是李惠兰接下来的话。
“终于到镇上了,走一段路就到我们村子了。”
包文雅脚僵的几乎挪不开。
还没到地方,这破地方竟然还是镇上!
她麻木了,面无表情跟着父母往前走。
初始天还没完全黑,她多少能看清路以及周围的环境。可慢慢的天彻底黑了下去,今天是十三,尽管借着月光能勉强看见脚下的路,但四周什么情况是彻底看不清了。黑暗中传来阵阵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包文雅害怕极了,死死抓住李惠兰的手臂。
李惠兰察觉到女儿在害怕,但心里想的却是,亲生的始终是亲生的,养了许大丫十年,就从来没被她这样紧紧挽住过。
“还有多久啊。”包文雅因为恐惧,说话都哆嗦。四周黑乎乎的,她总会不自觉脑补突然崩出什么东西把自己吞了。
李惠兰还是那句:“快了快了。”
包文雅想骂人了,除了这句,还会说别的吗?
不过这次李惠兰却是真的没骗她,他们很快就到家了。
看到这个所谓的家,包文雅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伤心难过,一个小男孩就从黑乎乎的屋子冲了出来,对着李惠兰和许大山大哭大闹。
这个小男孩正是许涛,他中午放学回来,发现家里没人在,但是锅里有早上吃剩的粥。当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在农忙的时候父母和姐姐经常就经常因为要干活中午饭都带到田地里吃。但下午放学回来还是没看到人,他开始有些焦虑。直到天完全黑后,还不见父母的踪影,许涛彻底慌了。
天知道他在等父母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害怕,才会在看到他们人后哭的这般撕心裂肺,质问他们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