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断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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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骁走后,单钊一个人回了家,开门,关门,换鞋,坐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个人在这里呆过数小时的痕迹还明目张胆地留着,垃圾桶里有他用过的面纸,水杯里有他喝剩下的枸杞泡茶,连他单钊本人的嘴上都有那人擅自碰触后残存的温度。

他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放空大脑任由自己沉浸在充斥着刑骁那张笑脸的回忆里,然后起身,把杯子里的水倒进了垃圾桶。

在那个他出于冲动而把刑骁推进盈江的燥热夏夜,刑骁坐在水泥扶栏上跟他说,自己是被哥哥赶出来的。

杯底剩下一层颜色鲜红的枸杞,像刑骁嘴唇的颜色。

刑骁用这张嘴说过各种好听的话,却没一句是真话。

于是单钊把沉在杯底的枸杞也全部倒了出来。倒干净后,取出垃圾袋,收口,打了一个死结。

刑骁第一次留宿他家的那个雷声不止的雨夜,他临时外出回来,对方在一层单薄的空调被下睡得很沉,毫无防备。

他凑过去想替他把被子拉上,却听见对方在梦中咕哝了一句,戴套了没啊。

单钊又把客厅收拾了一遍,然后把扎好的垃圾袋和从厨房里整理出来的满满一袋厨余全部丢到了大门口。

重新坐下时,唇上的温度和气息已然消失殆尽。

刑骁的那个同性情人,是刑渊慎。

外头的天早就黑透了,对楼的灯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单钊看得出神,直到有电话打进来。

他摁下接听键,对面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

“刑渊慎把他弟弟带回去了?”

“是。”

“你们接触的时间太短了。刑渊慎对他这个弟弟保护过度,他以后再想出来恐怕很困难。”

“嗯。”

“电话不方便,其他的明天回了局里再单独汇报吧。”

“好。”

然后挂断。

***

车门是司机替刑骁拉开的,刑骁弯腰坐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他那位“专注于工作”的好哥哥。

刑骁长长地呼出口气,然后往里头一坐,没骨头似的往刑渊慎身上一靠,顺带着把他手里的笔记本抽了出来。

他以为可以更久一点的,但没想到刑渊慎的能量比他以为得更大。

风筝线断了,翅膀也断了,他又要回去刑渊慎的身边,做他乖巧听话的“弟弟”了。

“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刑渊慎那身银灰色的西服立时被蹭起了皱,但刑骁完全不在意,歪着脖子去看男人锋利的下颌线,眼睛一眨一眨地,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样。

他清楚刑渊慎喜欢他什么样,也很懂得要如何表演,他也知道刑渊慎不介意他是不是在表演,因为刑渊慎完完全全地掌控着他。

刑渊慎冷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果然还是抬起手臂将刑骁揽进了怀里。

“嗯。”

“那黎卉呢?你和她说好了?”刑骁像是真的在吃醋一样问刑渊慎。

刑渊慎扯了扯领口下的十字结,说:“她以后不会了。”

于是刑骁仰起脖子凑到刑渊慎脸颊旁啄了啄:“哦,那就好,但是我不想回莲山住了,哥,你不是给我买了套房子吗,你就把我送那去吧。”

刑渊慎也是这样打算的。

刑骁从来没有真正服从过,但这一回,是他闹得最厉害的一次,不仅把他们的事抖给了黎卉,还借着黎家的生意把他折腾得不轻。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一整个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而黎修良更是动了弄死刑骁的念头。

不过借此机会,他也把黎修良安插在集团里的几个眼线清除了出去,还有一些和黎家牵扯不清的项目也趁机分割了个干净,就结果而言,也不算坏。

“好,你以后就住那里,黎修良不会再动你了。”

刑骁笑起来,一双眼睛精得发光,得寸进尺地问刑渊慎:“好啊。那,你后天是去莲山跟黎卉过中秋,还是在绿海陪我过中秋呢?”

男人隐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揽着刑骁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精致的下巴:“她到底是你嫂子,你顾着点她面子。”

刑骁脸上的笑立刻就冷了下来,别过头,躲开刑渊慎的手,正眼也不给一个。

刑渊慎当然不会以为刑骁真的在吃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刑骁有多恨自己,恨到如果给他一把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准心对准他这个哥哥的太阳穴。

但他纵容刑骁光明正大的欺骗,他喜欢刑骁装模作样地依偎在他怀里,笑容洋溢、声情并茂地和他说话,他喜欢刑骁装出一副爱他入骨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真的,所以哪怕是假的,他也要全部占有。

刑渊慎捏着刑骁下巴把他的脑袋重新转了回来,认输般的亲吻了他光洁的额头:“我陪你。”

***

车子从小区的地下车库驶出,细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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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轻快又沉闷的声音。

刑骁把笔记本还给了刑渊慎,对方重新投入工作,他则托着腮贴窗坐着,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和今晚一样,雨下不停的晚上。

十七岁那年,他在生日当晚被刑渊慎迷奸之后,曾经试着逃过。

就在那天凌晨,他从四肢瘫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草草整理了几件衣物后拿着证件和现金逃出了莲山那座别墅。

放任他离开的仆人是别墅老管家唯一的儿子。

那天晚上,虽然刑渊慎事先遣开了所有人,但在那间餐厅里发生的一切罪恶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所以老管家知道,他的儿子也知道。

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乱伦而无动于衷,但他们是刑家的世仆,没有资格阻止,所以当刑骁逃走时,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

刑骁冒着大雨连夜坐火车离开了横港,之后中途换站,改乘管理松散的长途客车,后又多次辗转,甚至徒步走过十多公里的山路。

他逃得漫无目的,不敢去外婆的老家,更不敢去任何他曾向刑渊慎提过的地方。

但是没用,他很快就被找到,刑渊慎的车停在他的前方,截断了他全部的希望。

他被带回横港后没有立即回莲山,刑渊慎带他去了一家刑氏名下的私立医院。

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走廊里,隔着一层单薄的透明玻璃,刑骁看到了那个放走他的人,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两条腿不正常的扭曲,草草包裹其上的纱布被血浸得鲜红。

刑骁记不起当时自己都骂了些什么,但刑渊慎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刑骁,你是我弟弟,我不会用这种方式伤害你,但你犯了错,必须有人为此承担责任,承担我的愤怒。李成是李伯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所以我让李伯亲手打断了李成的两条腿。并且,在我把你找回来之前,不允许接受任何治疗。

他看着刑骁哭红了的眼睛,一字一顿:但他运气不错,因为他放走的人,根本就逃不远。

刑渊慎是个疯子,刑骁终于知道了。

从医院回到莲山,刑渊慎再一次强暴了他,这回是在床上,四肢被缚在四角,视线也被眼罩隔断。

刑渊慎一边肏他,一边让他说,哥哥,我错了,哥哥,我喜欢你。

刑骁不肯说,哭着拼命挣扎,手腕和脚踝都磨出了血,而刑渊慎只是上他,不停地上他。

他骂了刑渊慎整整三天,骂到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别墅里的仆人每天给来他喂水,却再也没有人敢为他松开捆住手脚的绳子。

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刑骁停止了反抗,当刑渊慎摘掉那只眼罩的时候,看到的是刑骁带笑的眼睛,弯弯的,眼稍向上挑着,美得不可方物。

刑骁就这样笑着,成百上千道干涸的泪痕在这个明媚的笑容中渐渐消失,他抬腿盘上刑渊慎的腰,并对刑渊慎说,哥哥,我错了,哥哥,我喜欢你。

此后,刑骁再也没有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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