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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两人在地铁站的快餐店草草对付了一下晚饭。等地铁的时候刑骁接到了个电话,是刑渊慎的。
刑骁顿了两秒,接通了电话。
“你今天去了医院。”刑渊慎用陈述的口气说了第一句话。
刑骁并不惊讶。
在这个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把他去的哪家医院、挂的那个科,甚至今天接触到的全部医生姓甚名谁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他不需要费任何心思想着怎么隐瞒,他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隐瞒。
“是的,哥,”刑骁轻松地接了话,“小伤而已,已经没事了。”
刑渊慎“嗯”了声,然后问:“单钊是谁。”
这时候地铁正好进站,呼啸的风声过后紧接的是嘈杂的人流。刑骁跟着单钊从角落挤上地铁,一不当心手指就划到了触屏上,电话被挂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刑骁也没再拨回去,他就不信刑渊慎真不知道单钊是谁。
下班高峰的地铁人流量有多大,只要经历过一次,绝对终身难忘。刑骁和单钊两个人一前一后紧挨着站在门边,等车门阖起之后,刑骁才敢松口气,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了门上。
单钊双手撑着车壁,让自己的前胸和刑骁的后背留出一个不至于肉贴着肉的距离,但很快这个距离就在周围人的推搡下消失,他只不过是想收回只手挠挠被女人的卷发弄得有些发痒的脖子,整个人就被挤压到了刑骁背上。
刑骁也没料单钊会压上来,一个没留神半张脸都撞到了车门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后背被单钊结实的胸膛紧紧压住,两具正常体温的身体贴在一起,感官温度却直线上升。
单钊两手撑住车壁想把身子支起来,但没想到他这幅久经沙场的身体终究是敌不过晚高峰的地铁,第一次竟没能成功,反而又一次重重压了上去。
“操。”他低骂了声,呼出的气息打到刑骁侧脸上,后者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
单钊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刑骁贴得有多近,他只要稍一低头,嘴唇就能碰上身下那人有些发红的面颊。裹着几层白纱布的额头下,那双黑汪汪的杏眼转过来看着他,他简直能从那里头看清自己的倒影。
单钊看呆了一瞬,随即马上回过神来,然后抵着身后不知道多少人的压力把身体撑了起来,重新和刑骁保持了半个指节的距离。
刑骁冲他笑了笑,说:“你也太沉了吧。”
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
单钊把刑骁送到门口就走了,他自觉尽到了责任,没必要跟个老妈子似的一遍遍督促刑骁按时换药和注意忌口。
至于刑骁自己会不会听医嘱,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刑骁对着镜子动作熟练地给自己换了药,然后裹上保鲜膜冲了个了澡,正准备把今天的衣服洗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刑骁走过去一看,又是刑渊慎的。
他接了电话:“喂,哥。”
“到家了?”
刑骁说:“到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给你在南阳路那买了套房子,是你喜欢的大平层,”刑渊慎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有一种秒针走过一圈后分针木然地动弹一下的机械感,“你明天就住过去,我让李容去接你。”
刑骁静了几秒,然后像终于绷不住了似的笑了起来,他问刑渊慎:“哥,我住那里去做什么?方便你随时过来操我吗?”
刑骁又问:“还有,你拿走我照片是几个意思?逼我回去找你?你觉得那几张破照片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值得我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你操?”
“刑渊慎,我不需要你给我买房子,我也不要什么生活费,我甚至可以把这个姓也还给你。我没有在乎的东西,你威胁不了我。”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问:“单钊呢?”
刑骁差点大笑出来:“单钊?他想要我给他妈偿命,你觉得我对他会有什么?”
刑渊慎说:“既然没什么,那你非要住在那种地方?”
刑骁听到对面有布料的摩擦声,他能想象出那个带着无框眼镜的英俊男人因为不耐烦而呼吸急促,然后用两根手指扯开领带、解开第一第二颗扣子的样子,冷冽、性感又灼人,像一杯加了冰块的伏特加。
于是他说:“你不是常说我属老鼠的么?老鼠回到属于他的阴沟里,有什么不对?”
对面挂断了电话。
刑骁曾经发誓,在邢家没有赶走他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在那里住下去,因为那是他死去老妈最后的愿望。
但他也同样发誓,如果有天邢家把他赶出来了,那么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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