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比林婉澜能沉得住气,面容一肃,呵斥道:“别胡说,现在不管你心里有多少不满意,都跟我一起去璨华阁,给林慕沅道歉请罪,否则宫里知道了这件事,焉能放过你!”
林婉澜纵然十分不情愿,也不得不去给林慕沅道歉。
在叶兰儿心里,林慕沅是个最心软不过的人,只要她们母女哭求几句,一切都不是问题。甚至于,林慕沅顾及姐妹血缘,会主动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么林婉澜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然而璨华阁林慕沅坐在床上,满脸憔悴,淡淡来了一句:“伤害皇后玉体,是砍头的大罪,念在她与我是姐妹的份上,我亦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只消让她在我门外跪上一夜,饶了她也无妨。”
叶兰儿拦住想要发作的林婉澜,她没有女儿这么愚蠢,反而是精明过人,深知如今得罪不起林慕沅,便强笑道:“大姑娘说笑了,如今天寒地冻的,你妹妹一个女孩子,如何受得住夜里的寒气。若是真的跪上一夜,岂不是要跪坏身子。大姑娘向来心地善良,又是即将母仪天下的人,怎么会这么对待亲妹妹。”
林慕沅不语,“天寒地冻”,这大夏天的,亏她能睁着眼说瞎话,不愧是能在闺中与有妇之夫私通的人,脸皮够厚。不过若是前世,为了名声,说不定她真的会放过林婉澜,毕竟皇后娘娘对妹妹心狠手辣,并不是个好名声。这一世倒不必纠结,她也是进了宫才知道,皇后的名声,岂能传到外面去。叶兰儿只当是她心软了,再接再厉道:“你妹妹是猪油蒙了心,现在已经知错了,后悔极了,大姑娘便原谅她这一遭吧。”
林慕沅冷淡道:“既然是猪油蒙了心,跪上一夜,清一清心里的龌蹉想法。夫人也不必说话,妹妹推我下水时,可曾想过天寒地冻,姐姐还是刚刚病愈呢。说起上一次生病,夫人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我没心情再跟夫人唠嗑,就当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吧,毕竟下跪和落水,孰轻孰重夫人应当分得清楚。”
不等叶兰儿回话,林婉澜便冷哼一声,傲慢道:“林慕沅,我来给你道歉是给皇上和太后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想要我跪你,等你真的成了皇后再说吧。”
林婉澜不顾叶兰儿的眼神,拂袖而去,将刚才低声下气的叶兰儿衬托得十分可笑。
林慕沅似笑非笑地对叶兰儿道:“夫人说的是实话呢,妹妹果然是被邪物蒙了心,”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满脸诚恳地建议,“夫人不若去护国寺请个高僧来给妹妹驱邪,否则这脏东西的名声传出去,伤了庄国公府的面子,父亲那里该如何交代?”
叶兰儿握紧了拳头,林慕沅欺人太甚,竟然说林婉澜是脏东西,还拿庄国公来威胁她。
但是,叶兰儿却不敢再说话,她娘家不显,在国公府若不是林烁的宠信,早就过不下去了,她不敢拿林烁来冒险。而林烁这个人,最是好面子,若是林婉澜真的令府上蒙羞,林烁一定不会手软。
☆、清河
叶兰儿还有几分理智,强撑着笑容道:“大姑娘休息吧,凤座这样的位置,需要大福气来坐,若是没有一副好身体就难办了。”
林慕沅淡淡一笑:“多谢夫人关心,我身体很好,不敢说长命百岁,活到夫人给我行大礼还是没有问题的,说句实话,以后我在宫里,还能常常受到夫人朝拜呢。”
叶兰儿被她气得心口疼,恨恨地一甩袖,离开了璨华阁,想来是去寻林婉澜了。
她们母女走后,林慕沅嘘气,很是感慨,林婉澜和叶兰儿都不是聪明人啊,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不怀疑她们母女会伤害自己呢,难道就是因为她们太笨了不成。不过好在她们人蠢,收拾她们不用花多少心力。
沈嬷嬷奇怪地看着林慕沅,眼里有探究不解,林慕沅疑惑地看向她:“沈嬷嬷这么看我,是怎么了?”
沈嬷嬷便道:“老奴觉得……大姑娘以前是最温顺不过得性子,对夫人和二姑娘也多有忍让,今儿怎么变了态度?”
林慕沅哑然失笑,突然改了脾气,着实令人生疑,不过也没关系,她笑道:“沈嬷嬷以为我以前是心甘情愿忍气吞声的吗?以前啊,叶兰儿是府上主母,外人看着是我继母,祖母年纪大了,父亲又信任她,我的终身前程都握在她手里,当然不会去蠢到得罪她。”
“皇上圣旨已经下了,我将来比她们尊贵的多,任凭叶兰儿是什么人,也没本事再拿捏我,我凭什么继续忍让!能够让她们母女不高兴,我心里开心地很。再者说,皇上不可能在下了旨后再反悔,朝令夕改,天子颜面往何处放,所以我现在是一点不担心。”
沈嬷嬷一呆,不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何时变了性情,难道以前的淡泊柔和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真性情?
林慕沅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但是这其实也算得上是实话,若非如此,她着不敢得罪叶兰儿。沈嬷嬷却在这时抹了一把眼泪,道:“大姑娘,郡主在天有灵知道您过上好日子,一定会高兴的。”
沈嬷嬷一时有些高兴,大姑娘不愧是嘉乐郡主的女儿,这能屈能伸的脾气跟老王爷像了个十成十,一时又有些心酸,难为姑娘小小年纪就要费尽心思对付叶兰儿这个贱人。
林慕沅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嬷嬷放宽心,以后再没人敢欺负咱们了。至于今天的仇,”林慕沅冷笑,“她不愿意跪就算了,嬷嬷可曾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