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命人打出撤退的旗语,鸣金收兵离去。
南门处,在内应外攻的情况下,亢父城门很快的被撞开攻破,楚军们一边大喊着,“周君有令,投降不杀!”一边如饿狼扑食般扑进城内。
曹咎第一个奔下将台,翻身上马,领兵赴城,其后是项庄。
周宁步下将台,血水瞬间漫延到她的鞋边,周宁冷声道:“着军纪官注意,进城士兵若有敢犯令者,斩!”
说完,周宁翻身上马,其后五百亲兵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城。
骏马疾驰溅起肉沫血点,城门处,大雨将城墙上的血污冲刷成一道红色的幕帘,周宁背脊挺直,不闪不避的任由那血水淋湿自己。
这是她攻下的第一个城池,往后……还会有很多个。
城破后,并没有发生楚军严阵以待的巷战,城里的百姓听到外头的喊声,心怕楚军将自己和秦军联系起来,老人和妇人们壮着胆子将埋伏在自己里巷的秦兵都杀了。
各里巷里门大开,以表投降之心。
周宁坐在马背上,前后左右皆有大军拥簇,道路两旁站满了降兵、和老幼妇孺,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她,此时她是决定他们生死命运的神。
哪怕她一早就放言投降不杀,他们却不敢以此诘问,叫她遵从承诺,只能卑微的、可怜的祈求她对他们抱有一点点善意。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周宁的视线缓缓的扫过两侧,有人眼里全是恐惧和祈求,但有人和她对视时却是欢喜中夹杂着些许恐惧。
周宁的唇角慢慢牵起弧度,她对两旁的路人道:“今日风急雨骤,各位立于雨中,恐感染风寒,都各自回家吧,我既有言入城后秋毫不犯,自是依诺。”
“周君言:今日风急雨骤,各位……”
传信兵骑着骏马于队伍中前后奔走,将周宁所言大声的告知军士百姓。
亢父百姓的心安了。
攻城是难,这种难是可以肉眼可见、是可以衡量的,就像打破一个坚硬的乌龟壳,你能清楚的看到裂缝、看到机会。
但城后治理之难,却是瞧不见摸不着的,若想长治久安,便得小心谨慎的将原本打破的看不见的裂缝一条条修补完全。
初步安抚住亢父百姓,周宁带着喜等人直奔县衙。
着善治兵的项庄去布置城防,再处理这一战的功勋统计之事,又着曹咎去管理搬运粮食仓库,派人去给项梁报信,这才有功夫翻阅亢父的文书资料。
高问道:“黑和彭越就在北城门外不远,是否要召回城内。”
周宁的几个安排,几乎是将所有的大权和此战收获都交给了项庄和曹咎。
周宁摇头道:“不着急,等他们走了再说。”
高想问,先生怎知他们要走,但自从先生于兵事上心后,威势日重,不再事事与他们解说分析。总之先生所断绝不会错,他们听命就是了。
周宁又道:“哪怕他们把县衙和仓库搬空都不要紧,但都给我看牢了,绝对不许他们私闯民宅,滥抢民财。”
“是。”高拱手领命。
周宁攻下亢父的消息传到项梁处时,项梁和项羽、刘季正会于东阿。
东阿距亢父两百三十六里,若是急行军策马日夜不停,一日便可到达。
项梁接到战报大喜,他此处即将与章邯大战,有此喜报,正可壮楚军军势。
此战报中还叫他放心及安心的是,周宁攻下城后,一应奖惩升贬交由项庄处置,所有钱财粮草交由曹咎调配,并无擅权立威之私心。
他得了一个可用的人才!
“好好好,派人联系田荣,明日里应外合,我要叫那章邯有来无回!”
在东阿的项梁收到亢父传来的战报时,距离亢父一百多里的城阳中,一处民宅内飞进了一只鸽子。
“上头传来消息,叫我们全部撤离到亢父,不日城阳将有兵祸,有……”拿着纸条的人顿住,声音紧而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有什么,赶紧说呀!”一男子催到。
“有屠城之难!”
催的人一下子软到地上,“屠屠屠……屠城!”
一苍老的声音犹豫的问道:“消息准确吗?咱们城阳可一直好好的。”
老人故土难离。
一苍老的女声急道:“什么准不准?你在说什么胡话?上头的消息就没错过!”
老妇人一手指着西边,“你忘了前头临济城的事了?三国联军都在那里,那可是四路人马交战,城里头谁不害怕?谁不想逃?可上头就说不用撤,结果如何?”
结果魏王咎自焚以保全城内百姓,临济城内如他们这般有子侄为秦吏的家庭不仅平安无事,还得了重用。
那临济城当时万分危急,上头说没事就果真没事,他们这处现在瞧着是平安无事,可谁知下一刻会如何?
“走走走,赶紧的,现在就收拾东西,唉哟,我这个心哟,只有待在先生身边才能定下来。”老妇人拍着胸口。
那老头子闻言点头,又对那念纸条的男子道:“你大妹夫家,还有……”
老人把家里沾亲带故的人家数了个遍,男子一一点头应下。
东阿、城阳和亢父,以东阿和亢父的距离为底,几乎成一个等腰三角形之势,正好将巨野泽包围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