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颔首问道:“送到宫中的贺仪都要事先查验,谁有这样的门路能够把毒蛇送到长春宫去?”
“皇上圣明。”傅恒目不斜视,“暗送毒蛇入宫必有三般难处,其一,毒蛇是活物,极易中途逃脱;其二,若是夹带进宫,难以避过内外稽查;其三,也是最为要紧的一点,需得有人将它带到宫宴之上。以上为那拉大人推论,奴才深以为然,请万岁爷圣裁。”
寒苓忍不住看了傅恒一眼:富察家不愧是百年大族,皇后有这样的弟弟做后盾,一旦生下中宫皇子,将来前程怕是未知之数了。
“头两条也还罢了,能拿到皇后跟前委实不是容易的事儿。”弘历想了一想说道,“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正因为外送入宫千难万难,所以才认定是从长春宫、御花园生出来的本土毒蛇。”
“皇上圣明。”傅恒抱拳弯腰,“奴才仔细勘对了与会名单,又询问了长春宫内侍宫女,寿宴当天,略有突兀出现在长春宫的外人共有二十二人,经过筛选,有机会往长春宫运蛇的只有八人,奴才再查,这八人中有五人畏惧蛇虫,并不能够毫无痕迹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地投放。”
弘历便问:“那你怎么能确定,这五人不是故意做作,未免被疑假作惧蛇之态?”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本来也有这番顾虑,但那拉大人审讯在场宫人后发现,咬伤怡嫔娘娘的毒蛇并无虚弱之态,甚至险些于侍卫刀下逃生,且不论从宫外运到宫内要经受多少曲折,与草上飞的习性也不能符合。”傅恒简作解说,“经向蛇农咨询,草上飞在冬季只于午时附近出没,其余时间困顿补眠,等闲难以动作,寿宴事故发生在未时将末,能教短尾蛇在彼时保持清醒,除非深悉蛇种习性,寻常的胆大宫女决计难以做到。”
弘历眯了眯眼:“说出疑犯。”
“回万岁爷,谋刺凶嫌共有两人,其一是纯妃娘娘的宫女竹坞,据奴才查知,竹坞出身医药世家,早随纯妃娘娘入侍潜邸,皇上继承大统,特降恩旨划入包衣旗份,其祖精研医道,康熙年间随佐已故苏大人任仕江南,适逢淮水泛滥,曾教当地百姓驱蛇灭鼠、规避疫情之法,两江总督府上表褒誉,虚授从八品太医院吏目,此为纯妃娘娘所知,奴才不必详加赘言。”
纯妃身后的宫女已然跪出殿内:“万岁爷明察,奴婢纵生斗胆,决计不敢谋害主子娘娘与怡嫔娘娘。”
弘历并未理她:“还有谁?”
“咸福宫宫女静和——”傅恒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奴才查知,静和的父亲是专司太医院药蛇采办的主事,也曾亲口自承,年幼时便与毒蛇打过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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