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径自往上位坐了:“朕是好奇,你是潜邸第一侧福晋,又是皇阿玛钦许的贤孝子妇,怎么就会觉得朕能越过你的次序把高氏提到头里去呢。”
“万岁爷,那是臣妾受宠若惊的颠背之言。”寒苓话锋一转,“不过您这样给臣妾体面也是没能想到的事儿,毕竟臣妾的父亲远不及高大人干练,臣妾不知好歹地问您一句话,您若听着不顺耳,千万别跟臣妾一般计较。”
弘历“嗯”地一声:“你说。”
“您真就没有想过——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不虑及先帝,不想到母后皇太后,封臣妾一个妃位,给高姐姐贵妃的位份——”寒苓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乾隆皇帝,“你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想过委屈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看错了你——”
乾隆握了握拳,电光火石之间已然作出选择:“当然,你是朕在潜邸请封的第一个侧福晋。”
寒苓就不言语,两行清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四哥,原是我辜负了你的——”
到了眼下的光景,打死弘历都不能承认,他之所以给两个侧福晋现在的位份纯粹是因为一念之差想看一看寒苓的反应,如今真的见到了,内心之中反倒有些不是滋味:“你歇着,明天还要为先帝守灵,我教李玉来接你。”
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挂名丈夫”,寒苓低头叹息一声:这也许算是一个不坏的开端。
哭灵是件力气活儿,漫说是皇太后和三格格,连寒苓这样年轻少壮的武官之后都觉得吃不消,媳妇还罢了,弘历生怕累坏了两位母亲,过完头七便以“心意早到”为名,奉请两宫皇太后并齐太妃、裕太妃、谦太嫔回宫安歇,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命了,她们还得轮着班到灵殿表敬孝心。
寒苓刚想伸伸懒腰,冷不防看到将满七月身孕的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赶忙走到富察皇后跟前与她商议:“主子娘娘,两宫皇太后和齐妃母裕妃母都是有了春秋的人,万一因为伤心过度损及根本,那可就是万岁爷的罪过了,臣妾拙见,是不是分派几个伶俐人跟过去照应着,也免得宫人伺候不周,教外头听到风声,主子娘娘的脸上也不好看。”
富察皇后果然动容:“亏你提着,委实是我疏忽了。”
寒苓便向吴扎库福晋瞟了一眼,富察皇后会意:“你我还有高妃是不能脱身的,苏嫔那儿又有三阿哥需要照管,叫金贵人去宁寿宫,珂里叶特氏常在可往寿康宫伺候,陈常在照管齐妃母,裕妃母那儿就只能托付给五弟妹了。”
这样的安排是有学问的:金贵人位份最高,自然要到母后皇太后跟前伺候;珂里叶特氏常在虽说在品级上低了一等,却是正经的满八旗出身,圣母皇太后就不会生出“不如人”的感觉;陈常在是汉女,分到齐太妃宫里也能切合她降级一等的身份;有名分的低等嫔妃只有以上三位,如今是国丧,皇帝现挑一个宫女提拔起来也不济事,索性裕太妃有自己的亲儿媳,拨了她去照顾亲婆婆自然是合情合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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