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福晋解释道:“这是辉发那拉家的安人,她的外祖父与妾身的祖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论起来我们是正经的表姐妹,往常也到府里请安,其夫讷尔布暂充镶蓝旗包衣参领,是个恪守本分的老实人,爷不识得他便在情理之中了。”
胤禛点了点头:“既是自家亲戚,大可常带格格过府,陪伴福晋说话,不必外道方是相处一场的意思。”
“奴才谢过王爷福晋抬举!”郎佳赶忙答应一声,因又责备女儿,“寒苓,还不下来向王爷请罪。”
小姑娘立刻挣扎着要下地,胤禛刚松一松手,胖妞儿顺着他的外衣便滑到了地上,仰起头又是一脸的笑容:“抱抱!抱抱!”
胤禛本还吃吓,见其无恙后稍稍松了一口气,真就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你仔细摔着。”
小姑娘扒拉扒拉“冷面王”的手指,又像方才一般滑了下去,张开双臂继续重复前行:“抱抱!”
再到第三回上,不用她开口,胤禛便配合地把人抱起来:“行,爷瞧出来了,你把爷当成滑梯(清代有滑梯,但一般用来从高往低搬运货物使用,大部分孩童、尤其是贵族家的小姐少爷绝对不会把它当成娱乐的玩具)玩儿呢!”
周遭众人流了满头黑线:真是没看出来,雍亲王竟然有做奶爸的潜力!
郎佳氏左右为难,又见那拉福晋含笑旁观,倒也不便发声拦阻,直等雍亲王玩儿的累了,终于上前福身赔罪:“奴才教女无方,请王爷海量汪涵!”
“不打紧,格格很好!”胤禛如果有心怪罪,就不会耐着性子陪一个小丫头玩这么长时间了,“讷尔布好福气,有这样乖巧的闺女。”
“王爷过誉了。”郎佳氏领着女儿赔笑道,“这丫头往日也不大愿意理会人的,今日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就入了您的眼缘,连奴才都是预想不到的。”
胤禛越发欢喜,摘下身上的玉佩交给随侍:“教格格玩儿的,有了闲暇常送她去王府给福晋请安。”
自家外甥女儿能得丈夫喜欢,那拉福晋脸上也有光彩,因着这番巧遇,不到三岁的寒苓变成了雍亲王府的常客。
雍亲王府子嗣单薄,胤禛膝下只有弘时、弘历、弘昼三个阿哥长成,其中三阿哥弘时最为年长,比四阿哥弘历足足大了七岁,四阿哥弘历与五阿哥弘昼只差两个月,寒苓比弘历弘昼还要小上七岁,陡然见到府中多了一个肉乎乎的“小表妹”,成亲的弘时自无所觉,板正的弘历实心高兴,抽了便宜还亲自上手教导她学汉文、读诗词;唯有最小的弘昼总喜欢偷闲捉弄着她逗逗乐子,可惜寒苓性如其名,除了在胤禛跟前放得开,连到四福晋院里都是同一副面孔,时间一长,弘昼便在私底下嘀咕:“像谁不好,活脱脱是小了四十岁的阿玛,偏偏还是女号的——”
再往后,弘昼添了一项爱好,从乃父跟前受的气,转头便在“女阿玛”身上找补回来,也亏了寒苓天生是弥勒性情,等闲不愿对他多加理会,加之弘昼本性不坏,又有胤禛夫妇与弘历维护做主,真正吃亏的时候委实有限,更加不把蓄意挑衅的五阿哥当作正经心事。但世人大抵如此,招惹你你有反应,那后头可能就没有兴致了,你若把他晾在一旁,求胜的欲念也得支配着十来岁的少年较真到底,寒苓不修心理学,因此为自己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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