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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鹭城的前夜,蔺君尚依然有饭局。
是这边的合作方邀请,盛情难却,蔺先生不可避免又喝了酒。
许途一直觉得老板是很自律的人,生活规律,饮酒有度,但显然这一次,与平常不一样。
从饭局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天依然下着小雨,空气湿冷,许途将老板扶上了车,启动车子往下榻的酒店开回去。
明天一早,他们要返回c市,盛辰集团在明天下午三点,有个内部重要会议,需要身为董事长的蔺先生亲自出席。
是寒冬深夜,但蔺君尚却微微扯开领带,让许途开窗。
许途想是老板喝多了不适,忙打开窗子透透气,可是,后座沉默的男人,俊美侧脸望着驶过的鹭城大桥道旁的璀璨灯火,眸光明灭,有雨丝飘落,覆上脸面湿凉也不觉。
摸身上没有烟,喊停车的时候,刚好驶过环岛路的迦南里。
看老板就这么推门下车,许途赶紧从车上拿了把伞追上去。
路旁绿化带,一袭修身定制西服的男子,扶着树干弯身,却并没有吐。
伞撑开在头顶,许途担忧:“先生,还好吗?”
蔺君尚闭着眼眉心紧蹙,有时候,能吐比什么都吐不出舒服。
深夜车辆不多,他就这么静默站着缓了好一会,呼吸入肺的空气都是湿冷的。
待他终于转身时,许途以为他要回车上,却见他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只能亦步亦趋,撑着伞急问:“先生,您想要什么我去办就好。”
然而老板一言不发只一直往前走,许途朝那个方向看去,突然就明了了。
第12章 心结,蔺君尚病得有多重
靠近环岛路的迦南里,曾经是一个渔村,鹭城发展起来后,保留了迦南里的淳朴与文艺,成了外来旅游者体验鹭城风情的圣地。
但是除开本地人,鲜少有人知道,两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火灾。
即使是当地人,或许很多都已对此事淡忘。
城市里的火灾意外并不少见,但这一桩,发生在旅行者聚集的文艺渔村里,当时曾被多方媒体报导,一度成为鹭城的一大新闻。
这一桩,也在蔺君尚的心上。
他常常闭上眼睛就看见那片冲天的火光,看见那可怕的火苗像怪物一样,将一整幢楼包围,吞噬。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深黑的眸映着漫天大火,浑身却彻底冰凉。
那场大火埋葬的是什么,只有他懂得。
如今的迦南里,依然一片文艺浪漫,仿佛曾经没有发生过任何。
街巷狭窄纵横交错,这样下着小雨的夜,没有什么行人,许途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亦步亦趋跟着眼前的人。
细雨里,蔺君尚一直自顾自地往前走,雨水滴落身上,穿过交错的街巷,不多时,来到一幢楼前。
楼不高,看起来像是民居,也像是花园别墅。
他从风衣内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你先回去。”
随着门打开的轻响,是男子低沉漠然的几个字。
许途怔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身影,心里突然异常难过。
“先生……”
就要迈入门里的蔺君尚脚步一顿,然后听到身后许途的声音:“她已经不在了。先生,你——”
“住口。”
握在门上的手,指节缓缓泛白,面前的人没有转身。
两个字,低低散在细雨中,却比吹过的寒风还冷。
砰——
面前的门一声响,惊了安静的夜色,就这样在许途面前合上。
许途握着伞,望着面前这幢楼,两年前曾随着大火毁于一旦,可是,老板将它买下,依照原样又重新建了回来。
两年了,每一次来鹭城,老板都会来这里一趟,独自待上几小时,或者一整夜。
许途从不敢多言,但时至今日,两年了——
当今夜蔺君尚喝多了再次来这里,许途才明白,蔺君尚病得有多重。
他从不在人前提起那个人,但也从不肯承认,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两年前就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死在,面前这幢楼里。
抬头,许途看向楼上,雨雾中亮起了灯光,心里却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