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君快乐地指着,“识。”
“……”
程识无奈地笑了,赌气般揉乱他头顶的软发,轻声嗔怪,“怎么可以不帮小叔叔?就知道吃。他可真会收买你。”
程晓君眼里只有橙子,费劲地伸着短短的胳膊去够。程识拿了一只洗净切好,放在宝宝餐盘里端给他,自己完全没有吃点什么的心情,捧着脸坐在餐桌边发愁。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任明尧很了解他。知道他在感到为难时,为了逃避回答会更想离开这里,所以只是表明态度,并没有要求他立刻给一个“是”或“否”的准话。
即使任明尧不强求回应,他也没办法听听就算了。可他应该怎么回应?或者说,他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回应的?
空白的八年时间,好像已经抽空了他的念想,他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怎么让自己和小君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好,都快忘了,任明尧说的那些曾经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话。而今听到,震惊之后,剩下的却是怅然若失。
八年前那种热烈而隐秘的喜欢,在他的心里究竟还残留了多少。
他也曾经被那样热烈又隐秘地喜欢过吗?
像是算着任明尧出门的时间,钟鱼的电话打进了他的手机里。一开口就是老傲娇了,“还以为你会不接呢。看见我给你留的号码了?”
“嗯。知道是你。”
程识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在桌上,笑着叹了口气,“你怎么把便利贴夹在最后一页?要是不翻开看,可是没法儿轻易找到的。”
“我就是要看看你还会不会翻,以前的东西。”
钟鱼哼了一声。程识记住她的号码让她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直入话题道,“任明尧告诉你高考志愿的事了吗?”
原来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道歉的。
程识像从前一样,耐心地听着她说完,温和道,“别这么说,也不能怪你。”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啊,只是复述给我。连我也误解了。不是你的错。”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觉。一整晚都在想,要是当时你们没这个误会,应该早就考上同一个学校,早就在一起了。”
钟鱼郁闷道,“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啊?说走就走,谁都不理。就算你不好意思联系任明尧,起码也联系一下我吧?我又不是不能帮你保密。起码有一个人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大家都能安心点。”
程识的性格不是她选男朋友的标准,但作为闺蜜是绝对没话说的。高中那会儿,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任明尧才亲近起来的,可后来聊得久了,肯定不会只因为任明尧了。
她联系不上程识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后来许多年都惦念着,时至今日,即使不如任明尧那样刻骨,但并不会比任明尧短暂。
“我听宋子扬那个傻子说,你连大学都没去读,为什么啊?”
“嗯……当时我身体不太好,本身也不太适合去学校。”
程识稍作斟酌,避重就轻地回答,“后来身体好了,也错过了高考的时间,就觉得上不上大学也不是那么要紧了,索性跳过那一步,提前自食其力也挺好的。我现在就过得不错啊,别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那当时你就更应该联系我了啊。生病有什么不敢让我们知道的?我还能去看看你。”
钟鱼无可奈何地说,“你是不知道,高三最后那半年,任明尧那个神经病,人都快学傻了。”
程识“啊”了一声,出神地听着。
“最后半年,他说什么都不当班长了,一门心思学习,我们班主任还以为他立志要考清华北大。你知道他高考多少分吗?真的过线了,可他就是不去。”
程识怔怔地问,“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
到现在了还说这种傻话。钟鱼没好气道,“他是为了你啊,为了去约好的学校找你。”
程识回过神,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下意识问出的,并不是这个。
他是在想,任明尧为什么不愿意再当班长了。
明明已经当得那么顺手,即使觉得浪费时间,把手里的职责分散给别的委员只担个名头也行的,没有意义的会因为要冲刺高考也可以不去开。最后半年了,没必要再大动干戈地卸任。
真的只是怕耽误学习吗?
他总觉得任明尧从前的照顾都是基于班长的义务,基于朋友间的责任。可真的只是那样而已吗?
任明尧从前连对学习都是漫不经心的,也从来没有出风头的爱好,更不热衷管别人闲事。为什么还连续好几年都在坚持竞选班长?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还是一直都没有看清。
想到昨晚的那些话,程识脸颊又烧起来,连回应电话的语气都变得飘忽不定。被钟鱼发现了异常,“你是不是累了?该不会昨晚也没睡好吧。”
“是没怎么睡……”
“我昨天走之后你们俩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该不会吵起来了吧?不会是因为我吧?!”
“……没有,真没有,你别乱想。”程识拿起冰凉的橙子贴在脸颊上降温,深吸一口气,找回正常的语调,“我休息会儿就行了。”
“哦哦,那你快补个觉吧。你亲戚家那孩子呢?”
“他很乖的。”
是该补个觉。醒着也没用,脑子都转不动。程识放下手机,想回房间躺躺,抱起程晓君去洗了个脸,刚带上门又推开,出来拿回手机,放在枕头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