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一双就行了。”程识连忙道。太大了程晓君穿不了,还会增加把自己绊倒的风险。
“行。”任明尧放回一双,自己换鞋先进去,把客厅的灯打开,“去洗个澡驱驱寒气,我点外卖。想吃什么?”
“都行。”
程晓君站在门口,小脸冷酷地观察这处新环境,被程识拉了一下也没有动。
“小君,我们暂时住在这里,好不好?”他踩着拖鞋蹲下//身,耐心地解释,“别怕,这里很暖和对不对。我们不会被雨淋到了。”
柔声轻语地安慰了一阵,程晓君紧握着他伸过来的手指,终于肯往前走了两步。
地板上还是凉的,尤其脱了鞋袜,怕会感冒,程识索性把他抱起来往浴室里去,今晚暂时都用这种移动方式比较安心。
任明尧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哄孩子。迎面过来时才转开视线,“浴室里需要的东西在里面了,我去拿一套睡衣,待会儿给你挂门把手上。”
“好。”
他生疏地说了声谢谢,关上卫生间的门。
出门时只顾着考虑要照顾孩子,他给自己带的东西很少。身上的衣服已经两天没换了,因为只有这一件。他早就感到不舒服,又不舍得买新的,今晚终于能换洗就没有推辞拒绝。
任明尧家里没有也不可能有儿童浴盆,于是给程晓君洗澡变得有些困难。好在他本身是听话的孩子,除了洗头时挣扎几下,大多数时间都是乖乖被摆弄的。
大概是乍一到新环境,程晓君很黏他,总有一只手要抱着。洗完澡他也没顾上吹头发,就用毛巾潦草地揉了揉,打算自然风干。
镜子里的人长发及肩,发尾湿漉漉地攒在肩窝里,衬着着被打湿的清隽眉眼,别有一番风情。
第一次通视频电话时,潼关关直夸他是美人。说像他这样人,不能肤浅地用美男或美女来概括,就是美人,留长发最合适。
其实他最开始留头发并不是因为好看——起码不全是。
他从初中起就是这个发型了,那时候实在太穷,除了买学习资料,没有零花钱的自主支配权。程勇不让他去理发店里“糟蹋钱”,起初自己拿推子给他推,几下完事,跟光头差不多。
步入青春期后,小男生也都知道要注意形象了,他就不愿意再当光头。又没钱去理发店,自己对着镜子剪过两次,要么剪成狗啃要么炸毛,还不如蓄成一束扎起来,齐齐剪断来得爽利。
他头型好,后脑勺圆润好看,绑个低马尾很合适。但那时候没有男生会留长发啊,合适比不上正常,去上学一路上谁见了都会笑话他。
只有任明尧会细细地打量一会儿,中肯地评价:“看着挺舒服的。”
因为他这句话,程识放弃了“干脆还是剪成狗啃”的念头。自己剪头发也变成习惯,每次就剪短到刚好能扎起来的长度。
走出浴室前,程识留意到镜子旁的漱口杯,牙膏牙刷什么的都是一人份,孤零零的摆着。
任明尧家里打扫得很干净,浴室里也是。但冷清,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份,连拖鞋都只有一次性的。
不久前那点微妙的开心,又悄无声息地扩大了几分。
他很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任明尧这次的劝法很妙,且句句在理,尤其是在这种别无选择的处境里,让他觉得就当是给自己找了份兼职,对双方都公平,没什么不好的。
他本来就挺喜欢收拾屋子,做菜也擅长。
就留下来……住几天,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摊牌了,非把老婆带回家不可(并得逞
劝别人:不太会
劝老婆:一套一套的
呜
还有一章
第08章就为了把他弄回家?
任明尧走出浴室时,沙发上那小孩儿已经快睡着了。
他也刚洗完澡。主卧里带了单独的卫生间,浴室配置一应俱全,不用排队等。
赶最近一趟高铁回来,他一路上都悬着心。
好在结果不错。
程识靠在沙发旁,一只手拍抚孩子,另一只手正在看手机。听见他开门出来,立刻抬起头想说话,“你怎么……”
任明尧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程晓君。
“没事的,他睡着了。”话虽这么说,程识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嗓子,才继续问,“你怎么先给我转了钱啊。”
他没敢收。任明尧刚才点完外卖就给他转了两千块钱,在他洗澡的时候。他做了下阅读理解,以为这是“立刻给我去干活”的意思,正在为难。
“班长……其实是这样的,今天有点晚了,小君要挨着我才能睡着。”他慎重地斟酌着用词,“那个,我明天再打扫,行吗。”
他确实需要钱,但不想任明尧觉得他是仗着老同学的情分,过来蹭吃蹭喝的。
身侧的落地台灯在他头发上环了半圈细细的高光,显出发丝柔亮的色泽。他神情温驯,穿着任明尧给找的睡衣,袖子略长了一截,被手指攥住不安地拉扯。
任明尧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直到看得他有点扛不住了,才吐口说,“行。过来吃宵夜。”
程识放下心,却摇头说,“我就不吃了,小君离不开我,要是这时间醒过来,后半夜不容易睡着。”
外卖刚才就到了。他接进屋的,闻着像鲜肉小馄饨的味道,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