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来是还在行军途中,少年身上一袭玄色甲胄,即使在日头下也泛着冷冽。
“这马疯了,我驭不住!”
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候,看见秦琅,宁姝都觉得是踏着七彩祥云的英雄,半是委屈半是焦急道。
秦琅迎风听到了这话,双腿加夹紧腹,加快速度冲了上去,与马车并行。
越过车身,秦琅终于见到了数月不见的的姑娘,但此刻不是他该笑的时候。
“那就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说罢,秦琅伸出手,那距离,只要宁姝稍稍一够便可逃出生天。
但她却不能。
“不行,我两个丫头还在里面,我不能……”
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
宁姝现在都未曾想清楚,若是真到了穷途末路,她是否能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小伴她长大的莺声。
但若是可以,她还是不忍如此决绝。
这是秦琅第一次瞧见少女狼狈的模样,面色惊慌之下变得苍白,发髻散乱在两鬓,全然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楚楚之态……
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秦琅看着不远处的悬崖峭壁,认栽般地自马上跃起,跳到了宁姝身边,险些唬了她一跳。
盔甲冰冷而坚硬,贴在宁姝这只穿了一两件衣衫的肌体上,让宁姝先是打了个寒颤。
“你做什么?”
就算是被迫让开了些位置,宁姝也不得不同秦琅挤在一处,渐渐地,那股子寒颤没了,却多了几分难耐的燥热。
九月已经不似盛夏那般热意喧天,但与一个正值青春勃发的少年挤在一处,宁姝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盛夏,那玄铁打造的盔甲仿佛也在散发着滚烫热意。
嘴上虽嘟囔着,但深知此刻情况特殊,宁姝愣是没敢乱动。
一只温暖但掌心有茧,显得粗粝的大手忽地覆了一下她的手背,刺激得她下意识地一缩,正好也将那缰绳让了出来。
见他这般行事,宁姝已经不需要再多言了。
男子的力量不同于女子,加之君子六艺,御为其一,秦琅总归比她这个姑娘更会驾驭马车,宁姝自觉地给他让出些空间,怕影响他发挥。
然谁知,才刚动了一下,车子不知又是碾到了什么上,剧烈颠簸了一下,没扶稳的宁姝当即往一边倒去,眼看着就要跌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铁臂勾住了少女杨柳一般柔软的腰身,将人捞了起来,免于滚下车。
宁姝被拽回来后,也终于明白了黄叔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掉下去了。
惊魂未定,就迎上少年熠熠生辉的眼眸,像是压抑着某种极大的情绪,但又无法全部压住的感觉。
“抱紧我,要不然待会你还得掉下去……”
佯装镇定,秦琅语气也是故意装出来的严肃,好似他没有藏着一点歪心思。
然说出这句话时,他满心都是期待与雀跃,拽着缰绳的手也犯起了老毛病,开始微微抖了。
自他认识宁姝以来,秦琅从未与她如此亲密无间,两人身子贴着不说,自己还能搂一搂那把纤细柔软的腰肢,以往他可是眼热了许久。
但如今却是实现了,要不是时机不对,秦琅恨不得细细感受一下其中的美妙。
还没轮到宁姝朝他递过去怀疑的目光,那遇到压力阻碍的骏马忽然扬起了蹄子,车驾被带的后仰,宁姝也顾不得别的了,二话不说立马抱住了少年着了甲后精壮的腰身,脸也顺势贴在了冰凉的甲片上,几乎是挂了上去。
不得不说,倒是怪有安全感的。
那一瞬间,宁姝心里突然蹦出了这一句。
事实证明,秦琅除了会驭马,这御车之术也是不错,那马扬蹄了数次,都没能挣脱秦琅的桎梏,甚至还被调了头。
马嚼子不是个摆设,几番下来,那匹马吃尽了苦头,被调了头后,也没了力气,在原地喘着粗气,也不发狂了。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唯有人与马时而轻重的喘息声。
危机解除,宁姝从人腰间抬起了头,看着再度恢复平静的周遭和不远处的料峭悬崖,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惊魂未定道:“终于没事了……”
像是美人初醒时的第一声嘤咛,立即就引起了秦琅的注意。
少女经历了一番惊吓,面色如剔透白瓷,一双杏眸水汽盈盈,像是笼着一层雾气,往日似涂了胭脂的柔唇也失了血色,可见此番是真吓着了。
秦琅看着少女还没从先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做贼似地悄悄揽住了少女的肩头,用仿佛裹着蜜一般的语调安慰道:“对,没事了,别怕……”
秦琅甚至懊恼自己不是脱了玄甲过来的,要不然此番会体验到更多。
“姑娘,秦二公子,你们……”
大约是感受到危机解除了,车内的燕语连忙钻出来,面上的忧虑立即变作了震惊。
驭位上,秦家二公子一身英武的玄甲,正一手揽着自家姑娘的肩膀,眸光烫得吓人,偏又软的像水,牢牢
', ' ')('将姑娘锁住……
而她们姑娘呢?
也出奇的很,竟小鸟依人地抱着秦二公子的腰身,还任由着秦二公子揽着,两人的身子可谓是密不可分,燕语只在家中撞见过互有情愫,忙里偷欢的小丫头与情郎这般。
燕语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眼前发生的却让燕语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轻飘飘唤了一声,便瞪着眼睛看着两人。
随着燕语这句话响起,两人双双都是一颤。
宁姝是方醒过神尴尬的,秦琅则是做贼心虚吓得。
宁姝慌忙间松开了手,带着些羞恼的意思推了秦琅一把,宁姝被本想着也不会将人推到哪去,但看着秦琅像个葫芦一样从车上滚下去,宁姝沉默了。
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腕子,宁姝目光随着过去。
“用完了就丢,卸磨杀驴也不带这样的,你好狠的心!”
在地上又滚了一圈,正巧赶上他的战马乌曜过来,看着主人跌倒,担忧地过来蹭蹭。
秦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腹怨气地控诉道,那神态语气,同身上威武的甲胄丝毫不搭,甚至是违和。
宁姝面上不显,但心里多少有些讪讪,毕竟先前人家救了她们主仆三人,自己确有些不道德了。
但嘴上依旧不饶他。
“一码归一码,谁让你不老实!”
梗着脖子,宁姝不愿服输,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生怕比秦琅矮了一截。
秦琅听这话,不怒反笑,慢悠悠地站起来,猛然跃上了车驾,目光居高临下。
秦琅虽年纪不大,但一副身子却是长得挺拔高大,一蹿上来,整个车子都晃了几下。
“干什么,莫不是还想推我一把?”
宁姝后退了半步,一手扶住了车壁,虽不晓得这家伙又抽什么风,但料定秦琅不敢对她怎样。
虽不想承认,宁姝这份底气依仗的就是秦琅对她的这份心思,尽管这是一份她拒绝了很久的心思。
也许正是因为秦琅这一份心思,宁姝心底总是有恃无恐。
这跟以往任何感觉都不同,倒有种……恃宠而骄的感觉。
忽然想到这个不合时宜的词,宁姝老脸一红,心里啐了几下。
秦琅这边,倒是笑得欢畅,动了脑筋回道:“我不过揽了你一下你就要怪我,那你怎么不说你挂在我身上的事,你那胳膊勒得我腰酸,岂不是也占了我的便宜?”
听秦琅搬出了这个,宁姝硬气不下去了,气势瞬间弱了一截。
“我那是情势所逼!”
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宁姝难免窘迫。
“呵呵……”
秦琅少有的长了几分底气,正要乘胜追击,刚笑完,才要说话,就被追上来的车夫黄叔打断了。
“菩萨保佑,姑娘安然无恙……”
有了外人来,秦琅连忙收住了攻势,开始替自己的马顺毛。
“黄叔可还有事,回去必得给黄叔请个跌打损伤的大夫瞧瞧才是。”
宁姝会想起先前黄叔从车上跌下去的一幕,忧心道。
看见自家姑娘安然无恙,黄叔现在满心都是轻快,那还记得自己摔的那两下,连忙摆手道:“无碍无碍,都是小伤,回去养养就好了,姑娘才是最要紧的。”
黄叔笑呵呵地将车驾前的马儿又安抚了一通,从宁姝不太情愿的话中得知是秦家二公子救了自家主子,不仅感激涕零地去道谢。
要知道,若是主子真有什么好歹,比如说坠了崖或者是被山匪掳走,就算是主家心善不计较,自己也会余生内疚的。
索性人都好好的,真是菩萨显灵。
正在几人说着话,又有马蹄声传来,听着便知是一大波,宁姝主仆几人又是一阵紧张。
“不用怕,是我爹派来剿匪的队伍。”
察觉到宁姝的紧张和惶恐,秦琅忍不住解释道。
宁姝目光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甲胄,恍然大悟道:“也是巧了。”
秦琅闻言,则在后头跟了句:“巧,也不巧。”
班师回朝的大军能遇上宁家是很巧,但自己可是专门为她过来的。
“什么意思?”
宁姝下意识问了句,得到的却只是少年的含笑不语,宁姝也就没兴趣和他打哑谜了。
车里还有个撞昏的,外面还有个跌伤了的黄叔,她们得尽快进了盛京城回家才是。
马蹄声近,不出意料是和秦琅一样身穿甲胄的将士,看到秦琅,连忙奔了过来。
“某说小将军怎么急不可耐,原来是一片怜香惜玉啊哈哈哈~”
袁将军是个爽利性子,来时也听了下属的一些闲言碎语,知道他们小将军同宁家姑娘认识,稍动一动心思,便猜到了些端倪。
先前听了任务还不理不睬,一听是宁家的,急吼吼就跑来了,袁将军也是男子,自然了看穿了秦二郎这副少年怀春
', ' ')('的心思,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平时莽虽莽,但一被外人打趣了,秦琅第一个脸红,反观宁姝瞧着尚且波澜不惊,秦琅很是难为情。
“袁将军已经将山匪处理完了?”
故意岔开话题,秦琅提起了正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