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大事。天大的事。
无休止的落雨不过是先兆,昨夜雨势愈发汹汹,驻守山下的弟子回报,说凡间各处发大水,神祇不知去了何处,再无法庇护百姓。
沈钧天听到这消息时,想到了泰山府君。
对方曾说神力被压制到十不存一,才使得道果崩散,险些殒落。此时看来,并非他一个遇上。
掌门翻阅过门中典籍,终于摸着线索。
天河倒灌。
凡间有凡间的活法,天上有天上的活法,万万不能混淆。如今两相一撞,天河无尽,灌入人间,便成大劫。
天地大劫,众生大劫。
昆仑也在这场大劫中,境遇甚至更糟。
北边鸿毛不浮的三万里弱水,因落雨终于漫了出来,将昆仑围住。有弟子御风而行,回程中真元如沉大海,若非运气好,险些坠入弱水,尸骨无存。
昆仑弟子再驾不得云气,舟楫亦是难渡,偌大昆仑,竟成弱水中一方孤岛。
如此也罢了。然而弱水非凡俗之水,正层层涨高,不需多时,就要淹没整个昆仑。
幸得此时离覆灭还有阵子,掌门召了长老与几个弟子,一齐商量对策。
万全之策难寻,眼见无人说话,掌门道:“钧天,你可有想法?”
沈钧天道:“如今昆仑出不去,要找生路,只能往里找。众峰之中,月台最高,不如举派避入月台山,若运气好些,弱水退了或是能驾云了,便算逃过一劫。”
掌门也想过这法子,道:“只能如此了。”
事情紧急,掌门通传全派,不过半日,便打点好一应物事。他心思细,发觉大弟子站在一旁未做准备,心生不详。
沈钧天手持无象剑,道:“师父既然将这剑传我,便是将昆仑也托予我。今日本门或将罹难,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掌门知他心意已决,不好劝止。
沈钧天又道:“唯有一事求师父。我养的那……”说至此,他自个儿先笑了,笑过后道,“师父将我那道侣也带去吧。”
掌门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们是说好了,当事人却不愿。
泰山府君离不得原身,宁可自毁神魂,也不肯走。
昔日人来人往的昆仑,如今已听不见人声,只有雨声嘈嘈切切,竟也听习惯了。
倒不止他们两个,流波池里还有条锦鲤,掌门本要带它走,想到对方并不怕水,便将之留下,任意东西,再不约束了。
池边有条长廊,几乎连通整个昆仑,廊中沈钧天身边搁着种了凌霄花的小盆,静观弱水水势。
泰山府君坐在他身边,问:“你为何要留下?”
沈钧天反问他:“你呢?泰山发洪水时,你若肯走,也不会落得现在地步。”
泰山府君道:“他们供奉我。”
沈钧天道:“仙道孤独,却非无情。我在昆仑两百多年,与你的道理差不多,”抚过对方长发,“唯独放心不下你。”
“我也不怕水。”泰山府君道。
沈钧天笑了:“那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