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宜突然之间感觉此刻不温不火中带着犀利的林曦才是他自己,忍不住正襟危坐,低声询问:“你让我扶持九皇子?”
林曦闻言,弯唇低低一笑,“睿王府一向中立,说什么扶持,岂不违背你的初衷?”
赵靖宜隐约中似乎知道林曦要说什么,于是他沉默地等着。
“九皇子较那两位什么都不差,只差在母亲上,只是敏妃真的有罪吗?”
后宫之中的碾压本就无情,只论结果不看过程。敏妃在宫中除了皇帝宠爱什么都没有,前朝之毒何从而来,本就是个疑问。
赵靖宜较林曦更懂得这些,于是他说:“敏妃死后,贵妃和贤妃重获帝宠,梁王蜀王分得户部吏部之权。”
林曦闻言便冰冷地笑了,“以结果推论过程,这便显而易见的事,不过就是谁都不愿招惹是非罢了,看看如今的太子之争,真是报应。”
赵靖宜皱眉,“你想为敏妃正名?”
林曦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只听到林曦说:“敏妃正名,九皇子出身便无可挑剔,因无外家支持,皇上会更怜惜一些,对于皇子来说,任何外在的势力都不及帝心来的重要。当经皇上还算圣明,他是看不上现在的两位的。”
最终的结果便是三兄弟之间的混战,而谁胜出,看睿王府。
赵靖宜已经知道林曦所想,不过他还是要提醒一句,“这罪名是由皇上亲自定夺,若要推翻并不容易”
林曦横了他一眼道:“谨之,你我相遇因为荣儿之毒,这毒源你该早就寻到了,那么睿王府适时要个公道总是无人怪罪吧?”
赵靖宜自然只能点头,看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林曦足足有半晌,接着忽然散开惊讶的神色,锋利的眉微动,他低声地笑了。
“那日之语显然是我错了,曦儿,王妃可不适合你。”
林曦闻言嗤笑了一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管你后院的莺莺燕燕,不过是看在你识相地上交金库的面上才答应罢了。现在想想,可不皆是煽情之语,做不的真。”
赵靖宜只能无奈道:“且看以后。”
林曦哼了一声,男人的话当面听感动,转眼一想不过是糖衣炮弹,“言归正传,既然你我一条船上,那么我便明说了。闽大夫与我有恩,如今敏妃已逝,我自是要照顾到靖宇。”
闻言赵靖宜不满道:“就算九弟得势,你不怕将来我与他相争?”
说到这里林曦好笑地睨了赵靖宜一眼,缓缓凑近,低声说:“那便各凭本事了,与国而言,你们谁得势都有益处。不过我喜欢你,自是看好你,最后且留他一命吧。”
就目前夏景帝的作为,赵靖宇即使没有睿王府暗中帮助,他依旧会推到众人之前,只是过程太艰苦。
林曦觉得赵靖宜,这个老谋深算又沉着冷静的男人,根本早就已经想到,不然那冷梅之事不会一直藏着掖着到现在。
且蜀王梁王皆不是良善之辈,夏景帝越是关注九皇子,他们的屠刀亮地越快。
皇子间的厮杀越激烈于赵靖宜才越有利,所以林曦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不同意。
赵靖宜顺手搂住林曦,借此机会亲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也罢,曦儿的要求,我怎会不同意。”
林曦直接踹了他一脚。
第115章 太后乱点鸳鸯谱
离新年罢朝已没了几日,夏景帝不退不允不理睬姿态,让朝臣看到了他的决心。
只是年后再议,那么南巡就真成了定局,他们再如何反对又有何意义?
今年最后一次的大朝会,争论的尤为激烈,朝臣一改往次谦逊迂回姿态,纷纷神情激昂出列请求皇上册立太子监国,不然坚决反对皇上南巡,言辞之犀利,饶是向来以明君自称的夏景帝也不禁恼羞成怒。
然而剑拔弩张之时,内阁之首白阁老突然摘冠伏地请辞,夏景帝没有作任何挽留,一句“准奏”瞬间让如菜市场般的朝堂鸦雀无声。
自奏请以来,夏景帝一直未有罢官定罪等过激之举,这仿佛给朝臣一个信号,让他们无所顾忌逼迫君主,然而一旦开了先例,文官之首摘下朝冠,再看当今皇上九朝冕珠之后那冰冷的眼睛,过热的头脑似瞬间被冰冻了一下,齐齐噤了声。
掂量一下自己的地位,如何比得上三朝元老?
最终来公公的长唱 “退朝——”画下了今年大朝的终止。
君臣较量,君权为上。
凤慈宫
“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夏景帝明黄的身影已经进了内殿。
“母后唤儿臣前来,可是有要事?”
夏景帝今日心情不坏,白老头识相地自动请辞,直接震慑了一帮下臣,叽歪了半个多月终于都闭上了嘴巴。
太后瞧了瞧皇帝的脸色,多日阴雨终于放了晴,可见事情顺利,于是便放下了心,侧目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端庄而出,身着素雅,朝皇帝道了万福,“静安拜见皇上。”
夏景帝愣了愣,忽然想起来,笑道:“是镇西王家的姑娘啊,免礼。”
太后嗔了皇帝一眼,“皇帝也该数数,已有几日不曾踏入这凤慈宫一步了?多亏了有静安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
夏景帝顿时面上微红,神情讪讪,他一向孝顺,此次被臣下吵得心烦意乱,便懒得进后宫面对莺莺燕燕,多数歇在养心殿之中。
于是便对静安郡主道:“好孩子,多亏了有你,如何,宫中住得可还顺心?”
静安垂目微笑,“能与太后娘娘相伴,哪有不顺心的,是太后心疼怕臣女想家,才时常找臣女说话,比臣女的祖母还亲切呢。”
太后笑着拍了拍静安郡主的手,满脸疼爱,“你这孩子,哀家是越看越喜欢。好孩子,去吧,哀家和皇帝说说话。”
静安郡主于是便矮身福了福,离去。
宫女和内侍也静静避了出去。
夏景帝坐于太后身边,抬手执起一杯茶试了试温度后,便恭敬地递于太后,歉意道:“是儿臣不孝,多日不曾探望,请母后莫生气。只是贵妃和贤妃她们呢,也没有陪您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