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任妈妈带着圆圆立刻先上了马车,圆圆打着帘子,任妈妈扶住林曦的手拉他进来,后头周妈妈撑着林曦送他上去后,自己扶着小厮的手登上。
“丫头,给你家少爷的暖炉子别忘了。”萧玉衡骑上马,打马走到马车边嘱咐道。
团团最后一个站在车门前正准备进去,于是转身福了福,笑道:“可不敢忘呢。”
等一切就绪,马车才在雪中前行。
林曦坐在车厢里,窗帘闭着,看不见外面的街道两边,虽天冷倒也依稀听到几声吆喝。
他闭着眼睛,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慢慢回想着侯府的人际关系,虽然任妈妈有提到过,只是毕竟没见过,不知道他们的性情,第一次见面如何说辞较为妥当。
任妈妈看出林曦的担忧,笑着安慰道“表少爷不必担心,主子们皆是和气人,盼着您还来不及呢。”
林曦睁开眼微笑,圆圆立刻凑上来挽住任妈妈的手臂说:“妈妈,婢子还从未到侯府过呢,听说规矩极大的,您可得提点提点我们呀,咱们见识小,生怕出错了给少爷丢脸。”
“可不是呢,这几天都没睡好。”团团也忧愁道。
任妈妈掐了圆圆一把,笑道:“怕什么,你们周妈妈当初的规矩极好呢,她调教的,必不会错的。”
周妈妈“呀哟”了一声,“奴婢还不是您调教出来的,离开侯府这些年也生疏了呢,任妈妈,快别藏私了,趁着离侯府还有些距离,给说说吧。”
周妈妈的恭维让任妈妈及其开心,便清了清嗓子,说开来。
林曦看她们说得起劲也静静地听着,直到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听这声音似是飞奔,蹄声密集不一会儿就在前方不远处。
林曦正想开了帘子瞧瞧,马车却突然停下来了。
几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任妈妈挑了窗帘朝外看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变大了,鹅毛般遮了视线,只看到一队人马挡了去路。
外面隐约传来“王爷……”“永宁侯……世子……”之类的声音。
僵持了一段时间马车也未前行,林曦微微皱眉,感觉并不好。
“老婆子去看看。”任妈妈说着便要打开车门,然而还未等她的手碰上门框,车门便从外打开了。
“曦儿。”萧玉衡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前,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见林曦疑惑地看过来,才说,“睿亲王来了,要见你。”
见他?
林曦惊讶,非常不解。
萧玉衡和任妈妈来了之后,他自然知道这位无比倒霉的大表姐夫,甚至在听了赵靖宜的事迹之后他还不厚道地庆幸了下,相比起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可怜。
难道他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被苦主知道了?可明明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呀。
林曦心里腹诽不已,但对方毕竟是亲王之尊,冒着风雪而来,他必须得出去见他。
赵靖宜坐在马上,不管萧云宣怎么说他也纹丝不动,宽大的黑氅斗篷遮住了他半张脸,风雪下黑衣黑马如一尊挺立的石像,顽固坚毅。
他的身后是一队轻骑,同样清一色黑衣,呈扇形将马车围起来,之后便是一动未动,连马步都未曾挪一下。
萧云宣劝说无法,只能皱眉立在一旁,担忧地望着马车。
赵靖宜见马车便的萧玉衡侧过了身体,露出车厢里面的人,他双腿一夹,催马走上前去。
里面的少年站了出来,朝他恭敬地作揖行礼。
“你是林曦。”
赵靖宜凑近了些,低沉浑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林曦的耳朵,振得心神一跳,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林曦趁此抬头看清了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轮廓,英俊至极,尤为一双眼睛及其锐利,在那摄人的目光下,林曦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低头道:“是。”
赵靖宜剑眉微蹙,因为被裹得太严实,他看不清林曦的样貌,只有一个柔和的侧面,但是看起来真小,而且给他的感觉……非常脆弱。
不过一想到命悬一线的儿子,他嘴唇一抿,神色一暗便下了决定。
林曦只觉的自己腰上一紧,身体顿时一轻,紧接着周围传来几声惊呼,视线里天地一晃,自己便被强行地脱离了马车,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安在了马背上,手还紧紧地抓着黑氅大斗篷。头上忽然传来温热的呼吸,他抬头,看到赵靖宜正低头望着他。
林曦怔怔地回望过去,动了动唇,“做……做什么?”
这下子赵靖宜看清了怀里的少年,眼睛很大很亮,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无处可逃之下有片刻的呆愣,之后便警觉地望着危险,现在却清晰地映照出赵靖宜自己。
“救人。”
赵靖宜说着拦在林曦腰上的手一紧,另一手握紧缰绳,还不等林曦说话,便双腿一夹马肚,骏马便飞奔起来。
十二卫骑紧随其后,转眼身影远去。
林曦张开的嘴立刻灌满的风,飞驰的骏马奔跑下风雪迎面而来,林曦被冻得浑身颤抖,只觉得自己要冻僵窒息了。
“王爷——”
“曦儿——”
“少爷——”
两位妈妈加两个丫头立刻慌了心神,着急地跳下马车,可是那马队的身影越来越远,根本追不上。
萧宁宣当机立断吩咐大侄子,“你带人赶紧回侯府报信,我直接去王府。”
说着不等萧玉衡回答,便扬鞭策马追着赵靖宜而去。
萧玉衡狠狠地那马鞭劈了一下马车,脸上一沉,“任妈妈,你们速速上车,先回府。”
赵靖宜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曦,马跑的越来越快,林曦眼看着中途停不下来,于是干脆咬了咬牙,立刻扑进赵靖宜的怀里。
睿亲王真不愧是沙场真汉子,里面穿得不多,但胸膛热气十足,林曦紧紧贴着,又将头深深地埋进去,为了稳定自己,双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精壮的腰,只听到耳边的风呼啸,慢慢地倒是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