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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啊,你真是又可爱又诱人。”余陵笑着拉起张东升的手,轻柔细密地吻着他的手背,眼神是让张东升恶心的黏糊。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问。

余陵笑弯眼睛。“跟之前说的一样啊,请你来帮我完成新作品。”

她站起身,小心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理顺褶皱展示给张东升看。“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第一个作品,我叫它‘婚姻’”

“我四岁左右,我妈妈和我父亲为了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每天都在吵闹。”她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挂回墙上,语气和表情变得平静,又像个正常人了。“他们吵了半年吧,终于有一天我妈妈穿着件带血的白衣服来接我,说他们可以离婚了。”

余陵托着一件衣服,注视着上面斑点的血迹。“我当时就想,婚姻是长这样吗?”

张东升依靠着墙角坐起来,看着脚边的白色连衣裙,想起徐静走那天穿的裙子。

婚姻不长这样,但离婚大概是长这样的。

余陵摸索到小小的开关打开灯,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张东升被晃得睁不开眼,低头遮着光,看到地面斑驳凌乱的影子。

“这个,我叫它‘同情’。”

张东升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过去,挑高的天花板上挂着许多衣物,长长短短的坠下来,像片海浪。和下面墙上的不同,天花板上坠着的什么衣服都有,内衣外衣,长的短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倒是都挺浅的。

唯一的共同特点,是它们都有着或整齐或毛躁的破口,还有破口处用黑色粗线松垮缝合的道道针脚。

“这个,是我在做第一件作品的时候获得的灵感。”余陵仰头,按下了另一个开关,悬挂的衣物便开始缓慢旋转。

“我不知道怎样更明显的去表达感情,就找了一个性格敏感的师姐聊了很多。后来我过生日的时候她问我愿望是什么,我说希望我的作品能做得更好,她就送了我一件白裙子,上面有洗不干净的血迹。”

“那个是她被家暴后留下的证据。”

“我想安慰她,但是不管怎么安慰都好像是在提醒她以前的糟糕经历,我的同情就好像是在反复戳她的伤口,让这一切变得更明显。”

余陵低下头,看着还在喘粗气的张东升,扬起嘴角。“而今年的主题,从我在六峰山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决定了,我要叫它——‘谋杀’。”

张东升扶着墙站起来,眼神和表情都还带着凶狠。“那我帮不到你了,你不是已经亲自阻止过我了吗?”

“谁说主题谋杀就真的要谋杀的?”余陵脑袋一歪,示意他去看旁边的衣服。“我也没为了做这些去谈恋爱啊,血也都是我自己的。要真是严格按照现实来,我还要去找别人放血,那谁乐意啊。”

张东升捡起地上的匕首,把那锋利的刀刃举给她看。“你都要拿这个捅我了!你说这不是真的谋杀?”

余陵像是被冤枉的小孩,撅了一下嘴唇。“没办法嘛,我要是拿一个塑料玩具捅你,你还能有那么精彩的表演吗?我有控制好分寸的。”

张东升指着自己鼻子上还在渗血的一道。“你就是这么控制分寸的?”

“这,多少要为艺术献点身嘛。”

张东升真想问她到底是献谁的身?为她的艺术献他的身?最后气得只能骂:“你这个疯子!”

余陵竟然还跟着点头。“要是能加上艺术两个字就更好了。”

张东升本想再骂一句,但张了张嘴觉得恐怕骂了她会更开心,又闭上嘴憋回去,把自己憋得胸闷,忍不住质疑她:“你,你在学校就学这个?!”

“对呀!”余陵特别开心的点点头。“实验艺术!05年新开的专业,我是第一批!”

“……”所有话都被堵回来,张东升捂着肚子,感觉更疼了。

他扶着墙站起身,走向门边。灯亮了以后缝隙多少能看出来一些,但这个隐形门里外都没有把手,他推不开按不动,自己尝试了两分钟,最后还是要求助在旁边故意看他热闹的余陵。

“我要出去。”

余陵抱手靠在墙边,对他眨了眨眼。“再凶一点。”

愤怒让张东升满足了她的愿望,眼神十分凶狠。“把门打开!”

“好嘞!”她眼神又变得粘着,甜兮兮的笑起来,探身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张东升现在明白了她为什么反复无常,在他想杀人的时候用那种欣喜的目光看他,却又不会让他真的杀人。同时也猜到她黏糊的眼神和亲吻给的不是他,而是她眼里的艺术,亲他就想亲那条蛇,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暧昧,让他浑身僵硬。

“我教你怎么开呀,张老师。”余陵把张东升拉到一边,指着门缝边地板上一个硬币大小的凸起。“因为有门把手太难看,做了个小开关。你踩那个它就会弹开了。”

张东升忍着没去擦脸,伸脚踩了一下开关,没想到门啪的向内打开,冲着他脑门就去,等回过神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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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只听见余陵在旁边哈哈大笑的声音。

“你故意的!”

余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拍着他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没办法嘛,张老师你吃瘪的表情和杀人的表情一样诱人。”

张东升感觉自己气得发冷,浑身都在抖,瞪着余陵像是要一把掐死她。

“诶?怎么这么冷。”余陵从屋里钻出来,一边摩擦着自己裸露的胳膊一边捡起了沙发上的遥控。“空调什么时候调成了20度啊,我说怎么越来越冷。”

她都没在跟张东升讲话,但一直因为背后发凉而警惕的张东升觉得自己有被伤到。

余陵按了两下遥控器,厚重的窗帘自动拉开,夏日阳光很快洒满室内,外面阳台上玻璃小几和铁艺椅子被照的反光,浅色遮阳伞垂帘在风中轻轻晃动,好一副悠闲景象。

张东升看着她推开阳台门,湿热的海风席卷而来,这下一点房间里一点阴暗气息都找不到了,让他觉得自己刚刚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余陵去厨房接了一杯水放到充当茶几的饲养箱上面,回身对张东升说:“你现在走不动了吧,休息一下?”

张东升很想现在就走,离得远远的,但他真的浑身都疼,爆发后的身体像个秤砣拖着他的灵魂,让他只能屈辱的在余陵的沙发上坐下,靠着松软的垫子思考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梦里。

余陵前后表现得反差真的大到令人费解,比起艺术疯子似乎更像个戏疯子,开拍以后怎么疯怎么来,结束以后一秒又变回正常人,还贴心的拿医药箱来给他上药。

张东升按住余陵要掀他衣服的手,表情僵硬地推拒。“不用,我自己可以。”

余陵啧了两声,环住他的小臂捏了两下。“你这都是软肉,真的有力气把淤青推开吗?”

张东升气、气不动了。他好累,又好痛。那个给他造成一身淤青的人还在旁边用语言骚扰他。

“你就不能让我自己休息一下吗!”

他丢了魂一样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莫名让余陵想到了妇科外刚做完人流休息的人妇,顿时怜爱起来。“那你好好休息,中午想吃什么?我叫酒店送来。”

谁要在这里吃啊。张东升有气无力地说:“不需要,你安静一点就好。”

话音刚落,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歘歘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挠地板,声音格外刺耳,还有呜呜咽咽,类似狗叫的哼唧。

余陵摸着下巴,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空调只有20度啊。”

不待张东升问,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铁栏杆倒地的声音,震得他脑仁都在疼,然后就听见那个答案自己吧嗒吧嗒从楼上跑下来,带着一路指甲摩擦地板的噼啪响声。

眨眼,一米多长的阿拉斯加从电视旁的走廊冲过来,带着浑身长毛就扑到了余陵身上。少说一百斤的体重,张东升看着余陵往后仰了仰,连退都没退一步就稳住了,还能托抱着那只蠢狗给它顺毛。

“忘了还有你了小铁锅,家里是不是热坏了啊?”

张东升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听着余陵在旁边铁锅铁锅的叫那只狗,真心觉得自己刚刚是在梦里跟人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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