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庄的领地十分之大,堪比一流大城。由外至内,被坚石构筑的城墙,粗分为农工商士,四大区域一个比一个繁华。
农以耕种粮食,工以製造战备,商以贩卖运输,士以学术研究,各司其职,一同发展,及独立在庄外的军──誓死也要守护住离家庄,不分老小的笑容,是使命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天真无邪的孩子,经过说书人精采绝伦的言辞渲染,梦想往往相同,那就是捍卫家园的军人──兽血者。
只是随着现实的折磨,呈现多样化发展。
而今天,是惯例的受洗日,花岗岩石板相接成形的离家家徽,构成了这足以容纳七万人的中央广场。高耸入云的洋杉旁矗立着许多巖石雕像──往昔的勇士,今日仍是坚守在此,与离家庄一同抗衡,侵犯家园的妖兽。
「犯我人族,虽远必诛」,耸大的岭衫匾额,悬掛在入口前的樑柱顶。光看到那入木三分的八大古字,就让得人心血沸腾,恨不得用上全身的力量,去杀牠个八头十头乃至千万头的妖兽来。
穿着简单的离熙,抑住涌上心梢的亢奋,脸有些涨红。拚了命地压住,想往上看的念头,苦苦奋斗自己深处的欲,料不到起头便如此困难。勉强抬头朝前望,只有稀落落的几人通过匾额,更多的还是像他这样苦苦支撑的。禁不住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有机会的。
孰料,这才几霎那的时间,就听见几声鬼叫,然后是重物敲地的撞击声连连传来。
入口处半虚半实,随风飘摇的水蓝色卷轴,一会儿张开挡住前进,并把碰到的人都打飞了出去;一会儿又闔拢成束,静静佇立在樑柱旁。
随着它的开闔,一股难以抗拒的强风直衝而来,站势不够稳固的孩子,咻的功夫,就被吹出竞争。
离熙此时离入口还有些远,因此风力稍弱了些,纵使如此,他仍是四肢趴地,以策安全。随着被吹走的孩童(叩地声)渐多,卷轴消散,同时匾额因强风渐歇,从上空滑落而下。
从入口步出的中年女子举起单手,缓缓托住匾额及地,不苟言笑的脸庞,朝平均身高不到一百六十的孩子看一眼,眼睛猛然皱成一条缝,嘴直裂到耳朵,黄白牙齿闪着光,发出一阵传染性的大笑。
有些小孩顷刻面露惧色。
「人数够了,一万初,通过的跟着我。」
离熙心神难定的跟着前进,走进了广场,出乎意料──很简单的翻牌游戏,先前的卷轴幻化作六十张卡牌,限时之内对牌过关。
没刷掉多少人的前提下,中年女子微皱眉,手蹭着下巴。
孩子们继续深入,上百根宽如鐘鼎,高至屋檐的乌竹桩子,像是童年常玩的积木,东倒西歪,有的横立有的直竖,好不逗趣调皮地一堆桩子。
广场另一端,悠闲品茶的中年男子放下茶壶,走了过来,一身白衣,圆翘的肚子彷彿要撑破宽松的短袖。
「情况很明显,跑过这些桩子,之间都有布条作联系,不难通过,加油!孩子们。」在中年男子的指示下,离熙爬上旁边的楼梯,一个一个的孩子踏上桩子,啟程了!
而那对中年人将手打直,然后张开,显然不打算袖手旁观。嘟嚷着言语,他们的掌心逐步闪亮,然后飞出了一条漂亮的,龙!
哗的一声,两翼层层覆盖住背脊的轻薄羽翅,向内略一弯折后,随即奋力朝外一张,冲天飞起,丛生于地面的杂草,随风摇曳着。
划过空气带来的清凉,顺着方向往中年男子直扑而去,像是亲生孩子般,尽围着他转。他呵笑了声,轻抚牠头上凸起的稜角,「去吓唬一下,那些雏鸟。」
龙嗥叫出声,展开翅膀冲天而起,露出整齐划一密得吓人的牙齿,自咽喉喷射出纯凈的水,轰击那些布条上的孩子。
「真爱抢风头!」中年女子屈指朝向桩子,卷轴也不该错过这场好戏。
在龙的口水攻击下,又湿又黏的噁心触感涌上孩子心头。但不能放弃,若是在这里止步,兽血者……就无缘了。湿黏状态下,不利移动,偏又遇上强风来捣乱,离熙一个恍神,差些就跌下去,内心冒出一窝后怕。
转瞬间,所有人都来到布条或桩子上了。水加上风,雪上加霜,离熙咬着牙,逼使自己打起精神。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他的康庄大道。
兽血者,我来了!
可惜现实是骨感的,理想是丰满的,一个疏乎,再加上中年女子似乎有针对人。离熙总觉得吹袭自己的强风特难抵挡。当机立断,先稳住身体再说,一屁股坐下桩子,上头瘀积的水滩片霎就浸湿大片肌肤。离熙懊恼自己的愚笨,珍珠似的黑瞳微微垂下,有些失去明凈。
不过这结果总比落桩要好上得多,好几个硬是要衝闯过去的孩子伴随着尖叫,而徜徉在半空之中。
用来联系木桩之间的布条,只要是上面没有站人的,都飞腾至落桩孩童旁,逐一将他们承载及地。当然场外还有备用的布条,随时可做替补之需。
这些布条及木桩的由来,因年代久远已难考究并证实,据传是开山祖宗製作的,当年的目的性已不为人知,但如今就是受洗日的试验器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