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机会?”
顾阅忱失笑:“他应该去问问我妈和安安肯不肯给他机会!”
提及顾利群,向来理智的顾阅忱也会被彻骨的恨意蒙蔽双眼。
何田田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嫌隙太深,得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去化解。
没事。
来日方长。
也不急于这一时。
何田田不想放大顾阅忱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
只要不提顾利群,顾阅忱神色立马就不一样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逛到了甜品区,何田田正弯腰给顾阅忱挑蓝莓派,就在这时,不远处人群忽然传来骚动。
紧接着就有尖叫声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众人围成了一个圈,人人面色惊恐。
何田田跟顾阅忱对望了一眼。
顾阅忱:“过去看看。”
何田田点头。
随后,顾阅忱紧紧攥着何田田的手,快步上前。
“利群……”
“利群……利群你醒醒,不要吓我……利群……”
隔着人群,何田田就听到了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这声音熟悉的很,不是别人,正是裴凝。
顾爸爸出事了?!
何田田脑袋一震,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顾阅忱。
前一秒,顾阅忱还神色自若,现在眉心紧拧,脸色变得灰白。
“借过一下。”
顾阅忱不由分说拨开了人群。
何田田紧随其后。
当她穿过人群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
顾利群仰面躺倒在地上,后脑枕在一片刺目的血泊里,已经不省人事。
怎么会这样?!!
十分钟前,顾爸爸明明还跟她谈笑风生来着。
现在怎么……
何田田傻了。
不光是她,众人见状,一个个都吓到面如土色,竭力的与之保持距离,不敢上前。
唯有周有为父亲和裴凝跪在地上,拼命的呼唤。
顾阅忱看着脚畔一地血迹,心脏骤然一顿,墨眸止不住的在颤。
但是身为医生,他很快恢复自若,以最快的速度矮身查看了顾利群的生命体征。
“顾利群!”
“顾利群!”
例行抢救惯例,顾阅忱一边做着最基本的抢救工作,一半喊他的名字。
毫无反应。
双侧瞳孔散大,对光无感应。
重度昏迷。
“阅忱……阅忱,阅忱你快快救救他,快……我求你了阅忱……”
被这阵仗吓到六神无主的裴凝,已经变得语无伦次,死死地扒住顾阅忱的手,恨不能对他三拜九叩。
顾阅忱甩开了她:“叫救护车!”
“救护车!”
“救护车!!!”
顾利群是脑疝发作,继而引发了颅内出血。
神志昏迷,摔倒,后脑磕碰到锐器,并发外伤出血。
情况十万危急。
主刀医生是顾阅忱。
进手术室前,院长拉住了他的胳膊,掩不住担心。
医不自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在自己亲人身上动手术刀,十个有九个下不去这手。
“你是怕我趁机行凶吗?”
顾阅忱反问。
院长吃瘪,接不下去了。
“您放心吧。”余梁看向院长:“他一定可以的。”
倒不是不放心顾阅忱的技术,就是担心……不过有余梁这样的王牌僚机护驾,倒也实属他杞人忧天了。
这个时候,知道多说无益。
院长点点头,接连拍了拍顾阅忱和余梁的肩,给他们打气。
手术室房门关死,“手术中……”的字样在屏幕上开始轮番滚动。
回廊里,等待的众人心脏揪到了嗓子眼。
病危通知书被送出来的时候,裴凝颤抖着双手签完字,转头抱着儿子顾裴泣不成声。
顾裴小小年纪不明白生死,见母亲哭的伤心,在场众人也是泪水涟涟,一是心里害怕,二是被情绪感染,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何田田更是心急如焚。
她跟众人一样,一直在担心顾爸爸安危,但除此之外,她也担心手术室内顾阅忱整个人的状态。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五个小时过去了。
……
神经高度紧绷了太长时间,所有人都已经变得麻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叮咚。
“手术中……”字样消失,紧接着就是手术室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怎么样?”
“手术怎么样?”
“利群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人呼啦啦涌上前来,急等着一个答案。
“手术很成功。”
开口的人是余梁:“现在病人的生命体征基本恢复正常,但仍需要安排到重症监护室观察,没有问题就会转至普通病房,你们放心。”
闻言,众人齐声松了口气,纷纷相拥而泣。
这漫长的一夜,对于裴凝而言好像熬了半辈子,脸色憔悴到如同一张蜡纸。
听余梁说顾利群手术很成功,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根弦儿蹦断了,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倒在地。
众人连忙上前搀扶,护士喂了她半袋葡萄糖水,这才打起了精神。
顾利群被送至重症监护室,裴凝和顾裴等人便被安置到了休息室。
何田田没有跟去。
因为她发现顾阅忱始始终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担心,想要进去查看,却被护士拦了下来。
无菌手术室,非专业从医人员不得入内。
何田田不能硬闯,心急如焚。
护士也不是不通情理,让她耐心等待,她进去帮忙查看。
“顾医生,你没事吧?”
不多时,门外的何田田就听到了手术室内传来了护士小姐姐的关切询问声。
顾医生怎么了?
何田田心脏一下子又揪到了嗓子眼。
这时,房门打开,顾阅忱缓缓走了出来。
何田田连忙迎了上去:“你还好吧?”
顾阅忱没说话,抬手拉过她,把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下一秒俯身,整个人的伏在她肩上。
这个拥抱有点大力,压的她趔趄了一下。
“累。”
顾阅忱闭着眼眸,没了气力,喃喃道:“充会儿电,回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