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酸胀酸胀的,尤其是一双脚,更是累到没地方搁。
不过有顾阅忱在身边,就像是嗑了足剂量的安慰剂,窝在他怀里,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甘甜清冽起来。
顾阅忱一直假寐不动,直到确认何田田睡的酣沉,这才睁开眼睛。
床头灯的光是暖橙色的,柔儿不亮。
打在何田田小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柔雾感。
顾阅忱发现相处越久,这小妮子性格里的两面性就看到越发清晰。
在找寻何爸爸的途中,何田田坚韧,冷峻,执着。
这是她应对危机的态度。
现在,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和防备,窝在他身边时,又是奶甜奶甜的,酣睡的样子像极了小婴孩,仿佛多打搅她一份都是罪过。
顾阅忱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关了房门,去了客厅。
睡不着。
裴家姑妈今日种种反常举动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之所以没有任何表态,全然是顾念何田田的情绪。
她为了寻找何爸爸,奔走至此,已经够疲累的了。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情绪殃及到她。
自从认定了何田田,确定要守护她的那一刻起,连同她的情绪在内,他都要尽心维护!
他不想再看到何田田因为照顾他的情绪,而处处小心翼翼,那不该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此时,顾阅忱打量着眼前两排款式各异的衣衫,眯起了眼眸。
指尖慢条斯理的扫过每一件衣衫,一一打量完毕,他眉心一点点蹙了起来。
这里面有一半是何田田日常穿搭中最喜欢的款式,还有一半……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但看得出来,都是裴家女人平常喜欢的穿搭风格。
搞什么?
单看前者就知道,裴家师太对田田的衣着穿搭是做过功课的。
如果单纯是像田田猜测的那样,裴家师太大撞邪抽风跟何叔叔看对眼了,这才有意讨好何田田。那她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功课?
如果没记错,今晚是师太和何叔叔第一次见面……所以说,这些功课都是提前做好的。
裴家师太,到底想要做什么?
……
此时,彼端。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裴家姑妈。
“她没有拒绝?”
裴家姑妈接过窦俊智递过来水,面露疑惑。
不应该啊,依着顾家那小子的脾气,这衣服送的有点过于顺利了。
窦俊智也猜到了她的心思,笑了起来:“裴董,你能这么做,那是给他们天大的脸面。你当时是没看见顾阅忱那表情,一脸的受宠若惊啊~”
“如果不是我怕打扰您休息,紧赶慢赶的拦着,他非要过来给您当面鞠躬道谢不成……”
“得了吧!”裴家姑妈白了他一眼:“你这瞎话掰的,也不怕夜里头做噩梦!”
如果顾家那小子真有他说的那么没筋骨,还能跟她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地死犟到现在?
窦俊智赔笑:“有裴董在,俺什么都不怕~”
裴家姑妈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行了~每天满嘴跑火车,马屁精搁在你跟前儿都羞愧死了。忙前忙后一整天,你也早歇了吧!”
“诶,得嘞~”窦俊智:“裴董你也早歇着,明儿回江城还有许多事儿等着您操心呢。”
裴家姑妈点头:“嗯。”
窦俊智便点了点头,掩上房门退出了套房。
今天大约是他跟随裴家姑妈一来,过的最迷糊的一天了。
为什么裴董见了何承贤之后,对何田田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裴董把屋里所有人都支了出去,包括他在内。
裴董跟那个脑袋不灵光,嘴还老哆嗦的何承贤单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呀?
窦俊智好奇啊!
但不敢问。
不管怎么着,裴董永远是对的,跟着她的指示走,准没错。
说起来,今儿这趟行程就蛮奇怪的。
一大早的,裴董改了几个重要行程,临时要去一趟怀山。
这怀山之行,就相当于来了个农家乐之旅……也不对。
农家乐,人家至少还有一个“乐”字在里头,他们这一趟行程,裴董全程黑着脸,阴云罩顶,气氛压抑的要命。
车子绕着怀山主峰转了一圈又一圈,绕的他晕头转向。
一路上,他陪同在侧,好几次差点都感觉要窒息了。
这回来的途中刚巧遇到了迷路的何承贤,没想到的是,裴董心情竟然豁然开朗了……
真是奇了怪了。
他跟在裴董身边也十来年了,就从来没见过她对那个雄性生物这么和颜悦色过。
难不成……裴董这是要走桃花运了?
可一想到对对方是何承贤,窦俊智就直挠头。
是谁不好呢,为什么偏偏是个老智障?
罪过,罪过!
想到造了口业,窦俊智赶忙抽了自己嘴巴两下。
裴董开心就好,嗯,开心最重要!
房间内。
裴家姑妈摸了茶杯,起身立在窗前。
这才十一月份的天气,雪势就这样凶猛了。
看来,该是应了传言,今年的冬天该是格外冷了……
自从得知了那个孩子就是何田田之后,她心里就多了一个执念。
这个执念就像一个每天在她心里疯狂攒动的能量球一样,不停的干扰她的心智。
她只想弄清楚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得到一线消息后,就决定亲自赶赴一趟怀山,也就是何田田当初被丢弃的地方。
只是当年的事情是有老头子亲自盯的,为了安全起见,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她费劲辛苦才查到,当初女儿出生后就被一个叫年近五旬的女人带走了。
女人姓季,混江湖出身,面善心黑。
她带着何田田几经辗转来到了怀山,私吞了钱财不说,还准备把何田田转手卖一笔。
事情败露,有人报了案。
这事儿她是说不清了,横竖都是死,只能跑!
逃亡的路上,把尚在襁褓中的何田田丢进了地窖,跑路了。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也是应了那句老话,这女人仓皇而逃的途中不慎坠了河,淹死了!
至于是那女人真的点儿背,还是被人灭了口……不得而知,也无从考证。
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年,老的老,死的死,线索就这么断了。
裴家姑妈心中苦闷,一直郁郁寡欢。
有心去找何承贤问个究竟,奈何顾阅忱这边盯的紧俏。如果不想把事情声张出去,她就得憋着。
没成想,回程的风雪中,她的车子却被迷路的何承贤给拦住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