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状,腿都吓折了。
老头人现如今本就是风中残烛,全靠那么一口气儿吊着了,哪里还经得起她这么抖擞啊?
这稍不留神再给抖的咽了气,那真真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他连呼带喊,赶忙上前强行把裴家姑妈拉到一旁,回头瞥见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还在滚动,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再晚那么一点点,老爷子就享年于此了。
裴家姑妈怒火攻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亲爹宛如恶鬼。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
“小姐……小姐……”
……
裴家姑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裴妮和管家照顾在侧,神情一个比一个揪心。
“妈……您可算醒了,把我吓死了。”
裴妮紧紧攥着母亲的手掌,眼圈都红了:“我昨天晚上走的时候就觉得您脸色不太好,早知道我就应该留下来照顾您的……我明知道外公的病情不稳定,裴燃哥哥又不在,还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太不应该了……”
裴妮也知道母亲向来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擦去眼角的泪痕:“妈,我决定了,我这一阵子搬回来住。”
裴家姑妈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神游天外,对她的话质若罔闻。
裴妮则是以为母亲还在生她的气,心里忐忑,不安地望向身后的管家。
管家赶忙出言宽慰:“小小姐搬回来自然是极好的,大家都盼着你搬回来呢,小姐和老爷子常念叨,只是怕妨碍到你们年轻人的自由,不好开口。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你那房间打扫出来,安心住下就是。”
“你一大早赶来,这会儿都日渐西山了,还米粒未进,这可不成。小姐这边我盯着,你赶紧去吃点儿东西,年纪轻轻可别再伤了胃,落下毛病。”
裴妮点头,看向母亲。
裴家姑妈合了合眼眸,算是回应。
得了母亲的回应,裴妮这才松了口气,起身下了楼。
“她知道吗?”
确定裴妮已经离开房间,下了楼去,裴家姑妈方才开了口。
管家连忙摇头:“有我在,不能够出这样的岔子。”
裴家姑妈:“这件事在弄明白之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管家:“您放心,没有您的点头,我这嘴就是铁水浇死的,绝对不会泄露出半个字去。”
裴家姑妈点了点头。
虽说管家这个人说话夸张是夸张了些,但好在识规矩,懂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这门差事上混这些个年头。
……
两天后,裴家姑妈早已完全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她把自己锁在书房,梳理着整件事情始末。
虽然裴燃这小子心思缜密,在查整件事的时候有意避开了裴家的人脉,但姜还是老的辣,凡事他能搞定的这些人,裴家姑妈一出面,个个都得喊爸爸。
裴燃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辛苦隐瞒下来的种种,现在都已毫无遮掩的曝光在了姑妈面前。
此时,裴家姑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逐一翻阅裴燃经手过的资料。
真是不看不知道,这臭小子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这样多的事儿!
那孩子的来龙去脉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就差一张亲子鉴定的报告单了!
何田田……
要说意外的确意外。
但一切又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每次看到何田田,都能从她身上琢磨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以前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再看却去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其实,人到了这个岁数她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世上所有看似莫名其妙的事,背后肯定都缠绕着一团打了结的缘分。
这是不变的因果。
她默默的拿起何田田的照片,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
小模样生的真真是精致,眉眼是随了那个死男人没错了。
不过比他更清亮,多了女孩子家特有的乖巧,伶俐,水汪汪的。
如果说那个死男人像极了一只迷人的狐狸,那田田就像是一只林间小鹿,比她年轻时候招人稀罕。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的女儿啊……谁能想到一朝分娩,再相见时,已是过了二十多年。
她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何田田从小到大的照片的照片,白净,胖乎,爱笑,一笑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小时候还是蛮像她的嘛~
裴家姑妈怔怔地瞧着照片里的小萌物,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看到资料中提到女儿出生之后就被几经辗转送到了乡下深山,不足满月就被徒丢到了地窖,怒从心头起,恨不得把那些丧心病狂之徒一个个活剐喽!
这可是她险些搭上性命生下来的宝贝疙瘩,本应该养在身边,享尽宠爱的……却身在襁褓就遭了这样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