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弱弱道:“什么……什么非常手段?”
说真的,何承贤有点害怕何田田的眼神。
审视人的时候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这一点像极了过世的盛堇。
何田田:“拦截你的财政大权!架空你的公司!等你身无分文,吃她的,穿她的,你再看看这个女人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倒贴你!”
缓过劲儿来的吕心月听了这话,直接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的猖狂,丝毫不打算遮掩:“拦截财政大权,架空公司?就凭你?”
她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到直不起腰来。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怎么不狂死她呢!
何田田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淡淡道:“我一个人的确是成不了事儿!但我身后有顾家!”
此言一出,何承贤惊出了一身冷汗。
知子莫若父,他太了解何田田那个眼神了,绝不是在唬人。
吕心月早就领教过何田田的手段,更是知道顾家的厉害。
她这么卖力取巧靠近何承贤,为的就是给自己和闺女寻一处靠山,舒舒服服过后半生。
如果何承贤公司倒了,身为无分文,那跟外头的臭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自己忍气吞声这么久,眼看着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何家门了,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行。
决不能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她都五十二了,折腾不起!
她暗中给何承贤使眼色,让他制止何田田。
何承贤没有搭理她,反而是哄起了何田田:“孩子,爸知道的你也是用心良苦。都听你,你看行不?”
什么?!
吕心月闻言,差点背过气去。
她一把拽上了何承贤的手臂,逼问:“老何,你什么意思?”
“都听她的……那意思是就是要跟我掰了呗?”
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承贤连连给她使眼色,我这是缓兵之计,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吕心月早已经炸了毛,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她把人一推,厉声道:“你少装蒜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就是嫌弃我现在腿脚不利索,早想把我给踹了!”
“我看今儿这出戏码,是你们父女两个合计好的吧?”
“要真这么地,你大可以敞亮的直说!别弄的跟个缩头龟孙子似的,我瞧了恶心!”
这会儿何承贤成了夹心饼干,左右为难:“我没有,真没有啊!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对你一百个真心实意……”
“放屁!”
吕心月早已失去了理智,对着何承贤狮子吼:“全特么的放屁!”
“你要是真在意我,早就娶我进门了!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跟个贼似的?”
“你但凡对我有那么一点儿真心,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瞧着她这个小贱婢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撒尿?”
“她又不是你亲生的,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你为什么就这么娇惯……”
“吕心月!!!”
话说到一半,就生生被何承贤给吼住了。
吕心月从没见过他这样,一双浑浊的眼眸几乎能喷溅出火焰,像是随时会吃人的夜叉。
她吓的打了一个寒颤,大气都不敢喘。
同样打了个寒颤的,还有何田田。
吕心月刚刚的那句话,像是一把利剑,透身而过,把心脏刺穿。
“爸……”何田田觉得有人厄住了自己的喉咙,呼吸变浅,连发声音都变得艰难:“她……她刚刚说什么?”
不是亲生的!
野种!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田田想扑上去质问何承贤,可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停止了思考。
“没啥,疯婆娘驴唇马嘴,胡说八道!”
何承贤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冰凉的手掌:“走,跟爸回家。”
何田田任由他拉着,机械的迈着步子,但人在极度惊骇之下,已经变得麻木僵硬。
“何承贤!”
气急败坏的吕心月随手抄起了抱枕,劈头盖脸的朝着何爸爸砸了过去:“你给我站住!”
何承贤充耳不闻,拉着何田田就走。
吕心月跌跌撞撞的冲上前来,拦住了两人去路:“疯婆娘?你骂谁呢?”
“胡说八道?现在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我敢以我的性命发誓,如果我刚刚说的话里有半个字是胡扯,我出门被车撞死,你敢吗?”
“你敢以你死去老婆的亡魂发誓吗?”
何承贤怒目而视,已经忍无可忍。
他咬牙,声音都变得嘶哑:“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阿堇!”
……
何田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她只记得那天跟何承贤面对面坐着,一直坐到了夜深,谁都没有说话。
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像是两个木头人。
“饿了吧?”
最后,是何承贤先开了口,他扶着腰,艰难地站了起来:“爸给你煮一碗酸汤面去。”
“爸……”
何田田一开口,喉咙酸涩,她抬头迎上何承贤的眼眸,哽咽道:“加个溏心蛋。”
“哎,好,好。”
何承贤点头,转过身去,瞬间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