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监控画面中的冲击程度来看,车子应该是报废了!
如果不是何田田福大命大,现在怕是会跟安安一样……只要一想到去世的妹妹,那些血腥的画面就会在顾阅忱脑海里横冲直撞。
他是个主刀医生,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血迹……可每次回忆起顾安安躺在血泊里,心脏就会痉挛。
“是不是我今天死于车祸,你也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想到何田田那句话,顾阅忱如梦方醒。
原来她既不是在演也不是在作。
她刚刚跟死神擦肩而过,而他做了什么……
何田田的哀凉的声音跟过往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纠缠在一起,像是梦魇一样包裹着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安安的脸变成了何田田……
一想到何田田可能会像安安那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忽然之间心脏扯着胃,开始抽疼。
针扎般的刺痛感很快就辐射到了肺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身为医生,顾阅忱很清楚这是在情绪受到剧烈冲击后产生的应激反应,上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接到外婆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顾阅忱缓过神来的时候,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起身倒了一杯水,喝完,总算是冷静了一些。可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顾阅忱接起电话,刚刚缓和脸色立即又紧绷了起来。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十分钟内到。”
电话是老陈打来了的,说肇事司机现在已经投案自首了。顾阅忱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差点要了何田田命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挂了电话,匆匆脱掉白大褂,捞了外套跟车钥匙快步出了办公室。
好巧不巧的是,顾阅忱刚到电梯口,就撞上了正在等电梯的陶野。
陶野这会儿正低头给陆源发着语音消息,叮嘱他晚上打烊时的注意事项,一抬头迎上顾阅忱,先是愣了两秒,然后脸色立马绿了。
“顾阅忱?!”
语音也不发了,陶野直接横在了顾阅忱面前:“你去哪儿?”
身为女人,陶野不但强势而且专横,顾阅忱对她印象一直不怎么好,不想理她。
顾阅忱不吭声,搁在何田田那叫高冷神秘,捧着迁就着。可搁在陶野这儿就不那么好使了。
“刚从耳鼻喉科回来?”陶野怒视着顾阅忱:“听不见我说话?你要去哪儿?”
顾阅忱冷眼盯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陶野:“……”
她这样的性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憋屈?当场就气到龇牙咧嘴撸袖子。
“是跟我没关系?说的就跟我很乐意跟你这种冷血怪扯上点关系似的!”
陶野咬着后槽牙:“顾阅忱我告诉你,何田田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
“你老婆被人撞成那样,就在你科室病房里,饭不买一口,水不倒一杯,何田田说你忙,我信了!可现在呢,忙完了都不去看一言。你还是个人吗?”
顾阅忱充耳不闻,既不看她,也不搭理她。
陶野一股子“蛮劲”使不出来感觉自己要炸了:“不说话你就男人了是不是?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这日子到底过不过了?”
“追我们家田田的男人排队能排一个加强连,不想过就直说,也好给别的优秀男人让开道……”
“我倒是想让贤!”顾阅忱侧头盯着她:“那也得她先把字签了才成!”
“签字?”
陶野一时间没摸到头脑,有点懵:“签什么字?”
电梯开了,顾阅忱没有理她,直接上了电梯。
陶野想要追上前去质问,顾阅忱指了指上方“医护人员专用”的字样,反手关上了电梯。
“狗男人!”
陶野在顾阅忱这里永远占不了上风,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真狗!气死我了!”
……
顾阅忱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肇事司机他见了,是个小姑娘。
据她说闯红灯是因为刚参加完前男友的婚礼,爱而不得情绪失控,加上道路湿滑,错把有油门当刹车了。
出事后,她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只想着马上逃离那种要命的恐惧,想也没想就逃逸了。
回去冷静下来,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就乖乖回来自首了。
她表示真心忏悔,如果对方伤势不算严重,还是希望能私了,她愿意承担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及所有费用。
哪怕是陪一辆新车都行。
……
回程的路上,顾阅忱总觉得不对。
医生的直觉非常敏锐,如果一件事被他抠到了什么,就一定会有或大或小的问题。
那个女生虽然全程表现的都足够真诚,瞧不出什么破绽,可就是这份看似完美的致歉和真诚让他觉得不对劲。
医院是记录人性的一面墙。
医生就是见证者。
他太了解这些东西了,如果一个人真的是骨子里心底具有善意和良知,那是绝对做不出肇事逃逸这种事情的!
那个女人有问题。
顾阅忱眉心紧紧的蹙着,摸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帮我查一件事。”
……
顾阅忱到医院的时候,何田田正默默的站在他办公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