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别这样。”顾阅忱连忙制止了老人叩拜的动作:“这么冷的天……您……”
世间苦有很多种,顾阅忱迎上面前的老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人:“现在一个人了,家不叫家的。回去也是窝着,不如走走看看景儿呢。”
顾阅忱:“就您一个了?”
恍惚间好像记起来一些,他儿子去世的时候病房里挤满了亲友。
“我劝儿媳妇改嫁了。”老人边说边掏口袋。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卷,抖出两根烟递到了顾阅忱面前:“我手脏,大夫你自己拿~”
顾阅忱不抽烟,理应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默默的接了一根。
这是他们那种人表达掏心掏肺的方式,顾阅忱不想回绝。
“我儿走之前就跟我说好了,让她媳妇该怎么着怎么着,让我别拦着。我能犯那个混吗?”
老头笑了:“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心里的宝贝疙瘩?我儿不在了,我这个老公爹不放人,让她在家守活寡?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要我说啊,这人跟人都是一根线牵着的,有缘分才能凑一块儿。在一块儿了,就得好好的对人家,好好过日子。世事无常啊,谁知道谁明天有个什么事儿?”
“要是自己没了条件,不能好好对人家。干脆放人家一条生路,别造那份子孽了。”
“哎吆,话多了,话多了。”
老人见顾阅忱敛眸沉思,讪讪的笑笑:“大夫您忙着,我就不耽误你了。谢谢你。你是大好人啊,会有福报的~”
向晚时分,透过车窗,顾阅忱盯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
拾荒老者一番无心的言语,让一向骄傲的顾阅忱觉得无地自容。
他默默的捻着指尖那根香烟,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笃定决心要跟何田田离婚。
……
此时此刻,同样是在车里,同样是开着车窗。
同样刺骨的寒冷,同样沉重的心情……
顾阅忱像和往常一样收敛情绪,可做不到。
他更懊恼了!
知道这样不行,狠狠的捏了把眉心,摇上车窗后给周有为打了电话。
只要是他的电话,周有为一般都会在三秒内接起来。
很多时候,顾阅忱就在想,是不是这货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做,时时刻刻盯着手机,就为了接他电话。
而且还是不分昼夜的那一种。
就是这样的周有为,让顾阅忱生出了一种依赖感。
他只要遇到烦心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人。
谁能想到,一直以来都顶着无数光环,生人勿进的顾阅忱,竟然也会有这样缺口。
“你在哪儿?”顾阅忱问周有为。
“在家。”周有为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阅忱淡淡道。
周有为:“你……过来?”
从小到大,他们两人一直这么默契,顾阅忱不用开口,周有为就知道他的用意。
顾阅忱点头:“一会儿到。”
“啊?一会儿……一会儿是多大会儿?”周有为:“你给个具体的时间啊……”
顾阅忱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的不寻常,蹙眉。
他家里有人?
女朋友?
所以不方便?
“不去了!”心情本来就不好,顾阅忱不想给自己添堵。
“别别别!”周有为赶忙解释:“我这不是问问你几点到,好先醒点红酒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不知道你?如果没糟心的事儿,你还能记起我来?”
“话真多!”
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顾阅忱多少有点没面子。
周有为:“不说了,我现在就醒上,你路上慢点。”
……
十五分钟后。
顾阅忱的车子停在了周有为家楼前。
侧头就发现旁边的车位上多了一辆黑色跑车。
周有为那小子又搞了一台车?
瞧着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想到之前周有为在电话里遮遮掩掩,顾阅忱不由得蹙眉,难道这家伙还真交女朋友了?
正疑惑着,忽然院落门前闪出来一个身影,那人低头盯着手机脚步匆忙,跟刚刚下车的顾阅忱差点撞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四目相对间,顾阅忱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周森?!
原来是这货。
他忽然恍然大悟,难怪周有为要遮遮掩掩。
周森迎上顾阅忱,比他更是意外,错愕都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