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倒不如他不是个好人,你走得出来也就生不了病了。”
这话,让我越发难以释怀了。
到了心理科,心理医生是个年轻优雅的女士。
她看到我们进来,笑了笑,“李老,您怎么上来了?”
李医生笑着看了看我,“我送这孩子过来的,特意上来和你打一声招呼。”
她笑出了声,伸手和我握手,“您好。”
我微微弯了弯腰,“您好。”
“原青,他身份特殊,你得保密呀。”
原医生嗔怪了一声,“就是身份不特殊我也会保密的,在您心里我就这么没有职业操守吗?”
“那当然不会。”李医生看向我,“原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心理医生,你放心。”
“您推荐的人我是一百个放心。”
“也不用这么过分夸我。”原青笑了笑,“李老,我送您下去吧。”
“这就开始赶我了?”
“冤枉,我是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
李医生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不用你们送,你把这孩子给我看好了,比送我要紧。”
“您放心。”
李医生走后,原青关了门,伸了伸手,“坐吧,先生贵姓呀?”
我靠在椅子上,慢慢把口罩和墨镜摘了下来,“免贵,姓谢。”
原青抬头看了我一眼,笑容微微一滞,“久仰大名呀,谢先生,我看过您的电影,非常喜欢。”
我微微颔首笑了笑,“多谢您的青睐。”
“那我们开始吧?”
“好。”
“谢先生多大呀?”
“30。”
她点了点头,“三十而立,正是好时候。”
“谢谢。”
“我在网上看过谢先生的新闻,18岁进娱乐圈,有一段婚史,有自杀记录,以上属实吗?”
“属实。”
“为什么会进娱乐圈呢?18岁该高考上大学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我母亲那时候得了癌症,需要用钱。”
“你成绩如何呢?”
“还...不错。”
“高考多少分?”
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个大概,“420左右。”
原青手下的笔顿了顿,“所以当年落榜了?”
我笑了笑,“没有落榜,我是江苏省的。”
她惊讶的看了看我,“你这分数,就算不是省状元也是个第二吧?”
我勉强笑了笑,“很遗憾,我低了状元几分。”
她慢慢在纸上写着,“这么高的分数,向你抛橄榄枝的顶尖学府一定很多,有遗憾吗?”
我的思绪慢慢回到那时候,说起来那时候一点也没觉得遗憾,甚至有些仇视读书,一直觉得就是为了读书我妈才没把钱用于治疗,一直觉得就是读书害死了我妈。
后来,也不免有些遗憾了。
那样的遗憾常常源于对娱乐圈的失望,源于那富贵地有时对我的不公。
可又算不上遗憾,要不是放弃了学业,这一生怎么可能遇见秦未寄呢。
“没有。”
她点了点头,“那您母亲现在...”
“已经去世了。”
“抱歉。”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您父亲呢?”
我想了一会儿,“就当他也死了吧。”
原青看了我许久,才低下头继续写,“您为什么离婚呢?”
提到这里,我就觉得一阵无力,“我...太敏感自卑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伤了我们的感情。”
“又为什么自杀呢?”
“我的先生和我提出离婚,我情绪失控,想拿自杀威胁他。”
原青抬头看向了我,把笔放下,“现在这样情绪失控的情况还多吗?”
我愣了愣,“很多时候都觉得要失控了。”
“比如呢?”
“比如...我们不欢而散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前两天我因为一盆花死了情绪崩溃了一晚上。”
“情绪失控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哭。”
“有没有...自杀的念头?”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焦虑和害怕。”
原青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双手叠在腿上,看着我道,“初步诊断,你可能是患有分离焦虑症。”
我抬起头,怔了一会,“严重吗?”
“分离焦虑症其实多发人群是幼儿,成年人这种情况很少,多数是由于在幼年时期由于某种因素经受了一些情感上的创伤,这种创伤当时不觉得如此,慢慢长大情景再现,或是相同情感共情时,就会出现焦虑害怕甚至抑郁的症状。”
要说幼年时期的情感创伤,那就只有小的时候我那跟着富婆跑了抛家弃子的父亲了。
“可,我没觉得是种创伤,我都已经忘了...”
“那是你自己规避了这种创伤,不代表没有伤害。”
我冷笑了一声,我这该死的爹还真是害人不浅,人都跑了,还要留下什么幼年创伤给我。
“谢先生,小时候的分离创伤使你的心里越来越接受不了分离的事实,你母亲的死亡,你和你先生婚姻的破裂,都是诱使你发病的原因。”
难怪,我妈死的那日我一整天都听不到声音,秦哥说离婚的时候我求死的心如此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