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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溏走了,他把我还给了我。

工作人员上前替我解开威亚,我感觉腿脚有些软,一双手扶住了我。

我抬头,秦未寄温软的气息迎着我的脸颊,眼眶泛着红,气场都是软弱的。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秦未寄这么软弱的样子,回身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好了,结束了已经。”

他的身体僵了僵。

当初蒋知深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哭着扑在他怀里,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在秦未寄面前又死了一次,真残忍。

陆陆续续又拍了一个多月,不知不觉就杀青了。

电影拍了五个月,我在这个镇子里从夏天待到了冬天。时间过得漫长,我与外界很久没有联系感觉隔世一样恍惚。

“这段时间辛苦啦,谢老师,。”

工作人员上前来和我打招呼,我笑着应和,“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照顾,回了市里抽空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哄笑着散了。

我靠在窗户边,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风吹得我脸都透着红。

“北京的雾霾让我感觉开个车像是在过迷雾丛林。”画家嘟囔着走了进来,看见我以后笑着张开了手,“遥妹,杀青快乐!”

我上前抱了抱她,“谢谢。”

“一个人站到这里想什么呢?”

我的手托着下巴,眼神澄澈,“在想这电影的尺度到底播不播得出去,周老师能不能赚钱。”

画家笑了笑,“他的电影除了《我不应当去爱太阳》以外,哪个赚钱了?不赔钱就不错了。”

“周导的电影拍的很好。”

她点了点头,“我记得看过一个影评,说他的电影都是畸形的爱,没有价值观,我还问过他干嘛不迎合市场或者迎合政治导向,把电影升华一下,说不定就拿奖拿到手软了。”

“他怎么说?”

“谈恋爱就是谈恋爱,恋爱不需要价值观更不需要政治。”画家冲着我笑了笑,“你说,从导演到演员脑子都有病,这电影怎么挣钱呀?”

我点点头,轻轻的挑了挑眉,拍了拍她的肩,“没错,连剧本的作者都有病。”

我们两个靠在窗户边,笑的很开怀。

“你还好吗?出得了戏吗?”

我点点头,笑容逐渐收敛,“那场跳楼的戏后,安溏就在我心里死了。”

“你知道促使安溏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

我看向画家,这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什么?”

“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爱有罪,神佛都不会原谅他。”她顿了顿,“你会觉得你的爱有罪吗?你怕不怕神佛会惩罚你?”

我低头,心内一片坦荡,“我不怕。”

“为什么?”

我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因为我不信神佛,我是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

画家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那你的唯物主义有没有告诉你同性恋有没有罪?”

我思索了一下,缓缓道,“辨证法说,同性恋既是有罪的又是无罪的。”

她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肩,“虽然我是以你为原型写的安溏,但你有时候和安溏一点都不像。”

我愣了愣,“以我为原型?”

画家点点头,“我看你拍的《我不应当去爱太阳》,就觉得你太适合这种又美又惨的角色了,特意给你写的安溏,周导拿我本子的时候我就说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安溏得是你演,他们都是沾你的光。”

还真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她,作者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角色,当初为什么会选齐敛喻来演呢?

我看着她缓缓道,“所以说角色一开始定的就是我?”

“当然了,我签合同的第一条就是这个条件。”

那秦未寄为什么多此一举找来齐敛喻,周空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个角色一开始就是我的事情。

“你当初要我演安溏,秦哥有什么意见吗?”

画家愣了愣,不解道,“他怎么会有意见呢,许江的角色刚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说安溏得要你来演,我们简直是不谋而合呀。”

我抬起头,愣在了原地,脑子中一种难以相信的想法像是在头脑之中炸开。

秦哥是故意的。

是故意叫我回来的。

他不是说五年了什么都消散了吗?那还叫我回来干什么?

他不是和齐敛喻在一起了吗?那还非逼着我回来干什么?

他不是说我不配演安溏吗?那为什么还要推荐我?

秦未寄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我着急的看向画家,“我有事问他。”

她点点头,“快去吧。”

我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和一腔的孤勇去找秦未寄,我糊涂了太多年也死心了太多年,忽然觉得心里萌生了希望。

或许,秦哥没忘了我,没爱上别人,他在等我。

我在片场看到秦未寄和齐敛喻坐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心里的希望被当头的冷水浇灭,生出的热情被窗外的寒风吹散,我觉得前所未有的伤心。

“谢前辈?”齐敛喻看着我顿了顿,然后朝着我笑了笑,“杀青快乐。”

我没说话看着秦未寄。

他顿了顿,轻轻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没事。”我在名利场里假笑习惯了,可现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路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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