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时候会碰到额头的伤口,很痛。
洗澡的时候,会看到脚上的瘀青,虽然没伤口,但也在痛。
隔天,陈洁奇当然没有回来,我跟爸妈说他隔天会回来也只是随口说说。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联络,没有在网路上聊天,没有用电话聊天。
我骑着机车去医院换药,恰好遇到女高中生下课,她正在研究路线,究竟有何种方法可以更快更方便的抵达陈洁奇家。她一看见我,立刻从包包里拿出一袋衣物,说是洗好了要还我的外套和睡衣。
「你的额头怎么了?」她问。
我戴着安全帽,但她还是看见了。虽然安全帽稍微压到我的伤口,但我总不能连安全帽都不戴就骑车吧!
「撞到。」
「你也会撞到?」她不可置信的说。
「不然你以为我是神啊?」
「你怎么没帮我跟陈洁奇说我在找他?」
「他还没回来,我怎么跟他说?」
「你没跟他联络?电话?网路?」
「没有,完全没有。」谁说他一定要跟我联络来着。
而且我现在的蠢样也不想让他看见,他不回来刚好。
「是哦,好吧,总之,谢谢你的衣服。」她又跑又跳的走开,啊,年轻真好啊。
我飞快的骑着,把时速压在速限之内,一飆进家里,我立刻把安全帽脱下,噢,像是压了一颗石头在伤口上,这出去换一趟药,把血也给挤出来,虽然只是一滴血。
我坐在黑色100上,从后照镜检视额头,纱布下渗出的血很是鲜红,不禁回想起那个晚上,我到底是怎么鼓起勇气对抗小偷的?不过幸好小偷有手下留情,我这伤口如果好好照料,应该不会留下太难看的疤,而且淡妆就能盖过去了。
把黑色100停好以后,我脱下外套,准备要来好好料理冰在冰箱很久的鱼肉,不过,隐约听见外面传来野狼机车的声音,是陈洁奇那台野狼的声音啊!
我跑出去看,正巧看见下了车,正在停车的陈洁奇。他背对着我,似乎在低头察看手机,那个背影,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很少看见陈洁奇的背影,倒是我,比较常让他看我的背影。
奇怪的是,车子都停在我家门口了,为什么人还不进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什么还不转头?
噢,额头又痛了。
他难道是在等我给他一个拥抱?上次我回来他也抱我,这次我要回礼?我必须表现出,我很希望他回来的样子?
我悄悄的靠近他,悄悄的,无声无息的,从背后抱住他。
他是颤抖了一下没错,但我的心为什么也突然震了一下?额头会痛,眼睛也痛,不是打呵欠,可是却有眼泪在眼眶里积累,那天被小偷推倒產生的恐惧在这一刻突然涌出,如果陈洁奇那时候在就好了!如果他在的话,我的额头就不会痛了!
「花飞?你这么突然抱住我,我吓了一跳……」
「给你的回礼啊。」
「可是我上次是正面抱你……」
「没有差啊。」
我把他紧紧的抱住,心跳愈来愈快,像是一群惊慌的小鹿,一路追碰,然后把我给撞倒了。
「花飞,你怎么了吗?」
是陈洁奇的声音,不知道几天没听见了,为什么觉得好怀念,细细柔柔的声音,轻轻的,在我心头上搔着痒。
等一下!刚刚是什么感觉?怀念?搔痒?小鹿!
「没、没事啊,什么事都没有。」我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后背,啊,一不小心,呼吸过当,反而闻了太多他衣服的味道,头痛了。是头痛了,而不是额头痛。
真的该头痛了。
这代表什么啊?我抱着朋友然后想着不属于朋友的感觉?
我是22岁了没错,我是大人了没错,可是陈洁奇是个19岁的男生,是个……弟弟!
「花飞,这不一样哦,从后面抱像是在抱娃娃,应该是要正面抱才──」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卢,我不等他说完,直接跑到他面前,改给他一个正面的拥抱,只是我的手才轻轻的触碰到他的背,他突然施力一拉,我的脸又撞上他的胸膛,噢,额头也撞到了。
「陈洁奇!」我大叫,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见小鹿在我眼前乱窜,好几次都有不长眼的鹿朝我衝来,但一眨眼牠又消失无踪。
继不恰当的感觉后,连幻觉也来了是吗?
「你要说『欢迎回来』才对啊。」他在笑,胸膛起伏很大,心跳也很快。
「为什么?」
「你不想我?」
什么啊,陈洁奇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挑衅我?不对,他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难道他不是陈洁奇?可是人是陈洁奇没错啊。
「你只叫我乖乖等你回来,没叫我想你。」
他还在笑,胸膛很烫,是由发热到发烫,他的心跳也像打鼓一样,咚咚咚,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快。等等,我们还得这样抱多久?我们几乎可以说是站在门口,路上会有几个人经过?会有几个人看见?
我想挣开他的拥抱,却发现他抓得很牢,紧紧的抱住,牢不可催。
「喂,陈洁奇,你报告做完了吗?」我想,我如果不转移注意力,我可能会发烧,而且烧得不轻!
「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