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煦失笑,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一旁候着的小福子更是笑喷,王妃说话怎么这么有趣,这不应该是男子才会特别注意的事情吗?姑娘不是更爱花一些?
“笑什么,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
小福子连忙应声,“是实话,是实话。”
话落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在王妃跟前,他总是忍不住狗腿起来,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奉承起来了。
再一看自家殿下此时看着王妃的表情,嗯,狗腿得永生,理智告诉他,还要一直这么下去才行。
其实仔细一想,王妃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京中贵人的宴会,一般人都以收到邀请为荣,谁会随便打扮一番就去赴宴,就连衣裳稍微不满意都是不肯穿出去的,哪个人甘心被别人给比下去,不都卯足了劲来打扮。
这样的一群姑娘出现,的确比那花要好看。
元煦边笑边问,“那你是光顾着看人了?没看花?”
“可不是,那么多美人都看不过来了,哪还顾得上看花。”
“那依瑟瑟之见,当时在场的哪家姑娘可拔得头筹?”
“七郎这是为难我了,各有各的美吧。”
“就没有哪个更特别一点的?”
小福子听着听着,怎么感觉这对话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呢,殿下为何要和王妃讨论哪家姑娘更好看?
然而二人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人家聊得正开心呢。
郦怀雪闻言是沉吟了一会,“倒是有一个,特别娇俏可人。”
“哦?不知是何人?”
“我记得是姓方,名字也特别好听叫媚儿,现在再想想,真的是越看越好看,那相貌简直比醉香楼的花魁都要胜出一筹,真的很不错。”
元煦刚好喝了一口茶,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差点被茶水呛到,连忙伸手抚了抚胸口。
而定力不够的小福子,只觉得肚子都要抽筋了,直觉告诉他,这位方姑娘肯定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不然怎么得了王妃这样的‘夸赞’,默默给方姑娘点了一支蜡烛。
“怎么这么激动,七郎没见过那样的美人?”
“的确没见过。”
他怎么会见过青楼的花魁,没见过。
不过能得瑟瑟这样的‘夸赞’,想必相貌的确比较出众吧,看来对她的也有几分‘好感’,所以才会独独提起她来。
认识这么长时间,元煦对郦怀雪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肯定是这方媚儿在赏花宴上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这丫头怎么会来告状。
还有这方家,是不是以为尚了个公主就成了皇亲权贵,竟然不将未来的宸王妃放在眼里。
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像已经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了,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第68章
元煦说没见过,郦怀雪居然还摆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七郎没眼福。”
“谁说的。”
“嗯?”
“我现在就很有眼福。”
郦怀雪先是一愣,然后才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是得意一笑,“说得很对。”
“所以,眼花缭乱的眼福就不用了。”
话说完,元煦又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这句话后面的意思。
她这么聪明,应当能听懂的吧。
确实,郦怀雪对他说的话很是满意,不过她好像一直也没有担心过。
“对了,安平公主不是卫妃所出么,感觉她们母女的性格不太像。”
卫妃那么势利处处钻营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安平公主这样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女儿来,应当是从小耳濡目染才对。
“安平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不太好,父皇觉得卫妃没什么经验,便将她送到六皇兄的母妃容妃膝下抚养,直到八岁才回到卫妃身边,而容妃是个温和淡雅的人。”
“哦,难怪。”看来未来公公对卫妃很一般呀。
“姑娘,你看这匹怎么样,手感和颜色都不错。”
郦微的贴身婢女秋意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匹缎子,边摸边说,赞不绝口。
“我看看。”郦微仔细看了看,却觉得不太合适,“料子是不错,可颜色太嫩了。”
“姑娘的衣裳嫩些又何妨,正适合您这个年纪穿呢,上手真的舒服。”
“我不是要自己穿。”
秋意就疑惑了,“那姑娘买布是要?”
“婶婶的生辰就在下个月,我想亲手做一身衣裳给她。”
“可你之前不是已经买了一尊白玉观音了吗?”那尊观音通体雪白,可是花了姑娘不少积蓄呢。
“观音是观音,我想亲手做一件礼物。”
“姑娘真孝顺,夫人好福气。”
做衣裳可不容易,耗时费力呢,秋意心中夸一声,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对长辈这样体贴孝顺。
“是我好福气才对,若没有婶婶他们的照顾和开导,便没有今日的郦微。”
叔叔一家对她是有大恩的,在她心中,早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第二对父母,也把瑟瑟和阿霁当成了亲妹妹亲弟弟。
除此之外,她再没有亲人了。
秋意从小便开始在郦微身边服侍,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所有的事情也是一起经历的,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更是感同身受。
“夫人和老爷都是心善之人,待姑娘更是视如己出,姑娘知恩图报也是应当,秋意也会尽心尽力的。”
她也有私心,姑娘的亲人就剩下叔姥爷一家了,往后还得靠他们给姑娘撑腰。
“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
其实她身边的人也不是个个都像秋意这般看得明白,之前的秋兰就是个笨的,为了一己之私经常在她面前说出要提防婶婶的话。
她那点家财在婶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婶婶也根本不是那种人。
她当初当机立断将人逐出了府去,后来婶婶知道了此事,也未曾对她有什么想法,甚至比以前更关心呵护。
他们做的一切,郦微都铭记在心。
秋意又重新相了一匹,“姑娘这匹怎么样,颜色不会太艳也不会太老,料子也是上乘。”
不料,郦微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嗤笑声,接下来的话更是尖酸刻薄。
“一个弃妇,的确不宜穿得太艳,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呢。”
主仆转头一看,原来是个熟人。
也对,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肯定不会是个陌生人。
来人正是卫如嬿,不但是熟人还可以说是仇人。
秋意见是她,立刻满脸怒容,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你说什么呢!”
“我说她是弃妇,难道不是吗?”卫如嬿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骄傲无比。
原本这段时间因为丈夫养外室又强行将人纳做妾室之事心情烦闷,时常在府中闹得不可开交,那个妾室更是时刻装柔弱装可怜,让她频频吃瘪。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便是吃了一肚子的气,正想着无处发泄,却意外地发现了丈夫的前妻,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脸再次出现在京城。
卫如嬿觉得自己找到了发泄口,是呢,她还不算失败,至少在这人面前,她是个胜利者,也相信自己这次也一定会胜利。
她可是卫家人,岂是她们能比的!
男人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没有权势,而这些,只有她能给柳文康,只有卫家才能帮到他。
从进京的那一刻起,郦微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需要去面对以前的人和事,可她没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内心竟然会这样平静。
看着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突然觉得她真是可悲,自以为是地当着她的胜利者,殊不知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将自己的一生都搭了进去。
进来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桃色流言,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相比秋意的愤怒,郦微简直平静得让人心惊。
秋意看着她的表情颇为担心地叫了一声,“姑娘。”
而卫如嬿认定她是强作镇定,又是一声嗤笑,“姑娘?一个弃妇还想伪装成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么,真是好笑。”
“你!”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她不就是被我夫君抛弃的弃妇么。”
卫如嬿身后的人深知自家主人的性子,虽然觉得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有失身份,可也碍于主子的厉害不敢劝阻,又想着找别人出了气,便不会拿他们这些下人发作了,如此一来就更是默不作声。
而她这一出,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郦微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身边只有一个秋意,对比卫如嬿嚣张的气焰和身后跟着的一众仆人,不少人都替她担心。
可她却不卑不亢道,“原来在你卫如嬿眼中,勾引别人的丈夫,与有妇之夫苟且是值得当街炫耀的事,这样的教养,实在是不敢恭维。”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一阵哗然。
“没想到这位妇人竟是这等不要脸的女人。”
“看她的穿着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难道就是这么上位的。”
“这教养真是闻所未闻。”
卫如嬿的婢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前规劝,“夫人,我们还是先走吧,闹大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