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后,他还是狠狠地激动了一把,这可是他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京城可是全大周最繁华的地方,肯定有很多好吃好玩还有趣的事情。
两日后,收拾妥当的父子三人便要启程了。
郦夫人和郦微在府门前送行,一边叮嘱道:“路上小心啊,别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丈夫经常外出,郦夫人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两个孩子,免不了有些放心不下,便又嘱咐了一番跟着一起去的护院务必保护好姑娘和公子。
郦宗沅:“夫人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的,也不会去多久。”
这一趟去京城,是给以前的恩师贺寿,顺便再拜访几个同窗就回来了。
不过,带了两个对什么都好奇的皮猴,真的能快点回来吗?尤其是郦怀霁。
“阿娘,你保重身体,微姐姐你也是,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郦微是个温婉恬静的姑娘,闻言轻声道:“妹妹放心,我会的。”
众人又话别了几句,马车就出发了。
其实郦怀雪之前还想着要不要让阿爹带上堂姐一起出去散散心,可是想想是去京城,便没提。
对于堂姐来说,那应该是个伤心地,现在好不容易走出了阴影,她又何必提起呢。
郦微其实在四年前就嫁过人了,是她小时候,她亲生母亲亲自定下的婚事,夫家姓柳,丈夫还是她姨母的儿子,就是表兄妹结亲。
本来这桩婚事应该是皆大欢喜,亲上加亲,那时候郦微还是个官家小姐,父亲也就是郦怀雪的堂伯父是个四品官,柳家那时候也差不多,不过就是占了个京官的优势,却也是门当户对的。
但好景不长,郦微的父亲在一次办案过程中以身殉职,家里一下子就失去了顶梁柱,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着,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也一块去了。
郦微一下子就成了孤儿。
这时候夫家的人应该更体谅心疼她才对,谁知姨母也是个势利的人,见她娘家没了依靠,进门一年多也不见生下一男半女,慢慢的就百般挑剔起来。
丈夫起初对她也还可以,可架不住亲娘每天在他耳边念叨妻子哪里哪里不好,听得多了难免受到影响,渐渐的也冷淡起来,又或许是本来就腻味了。
本来郦微也还有个外祖家可以靠一靠,可她母亲和这个姨母虽是亲姐妹,却不是同母所生,母亲是原配嫡女,姨母是继室的女儿,现在当家的是姨母的亲弟弟,自然也是向着亲姐的。
更雪上加霜的是,丈夫考中了进士后,竟然被京城卫家的女儿看中,那位卫小姐仗着自己的姑祖母是先帝的太妃,又抚养过当今一段时间,在宫里很有几分脸面,便仗势欺人。
柳夫人本来就觉得郦微没了娘家,对自己的儿子半点帮助都没有,这下子儿子得了卫家的青睐,对于这桩虽是不怎么好看的婚事,却也是乐见其成的,两方一合计,便逼得郦微和离了。
这时候郦微也才知道,哪里是丈夫说的迫不得已,其实是早已暗度陈仓。
伤心欲绝,又无依无靠,更是不知何去何从。
郦宗沅那时正好在京城谈生意,柳家和卫家这事当时又不是什么秘密,便无意间听说了,之后他就带着人去柳家质问了一番。
原本柳夫人想着郦微无依无靠,娘家留下的财产她就算留下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这时候她娘家跑出来一个堂叔,再加上柳家和卫家的事情,京城里众说纷纭,为了不影响自己儿子日后的前途,不让人抓住把柄,便全数还了回去,到手的钱财就这样飞了,还心疼了好几天。
之后郦宗沅就带着郦微回了丹阳城,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她的心情也总算慢慢平复了下来。
对于郦家,郦微自然是感激万分的,到这时她也想通了,什么血缘亲情,在权势和利益面前根本靠不住,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不问亲疏。
可笑她一开始还想着就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之后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两年的时间,她已经想得很明白,就算以后再也不嫁人了,她也要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阿姐,你在想什么呢?”
郦怀雪正想得入神,耳边突然想起郦怀霁的声音,抬眼望去,就见他撩了车帘进来。
“你不是骑马去了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就我一个人,骑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来跟你说说话。”
“你怎么不跟阿爹说话去?”郦怀雪故意逗他。
果然见他一撇嘴,“两个大老爷们坐一起,更没意思。”
车里就他们两个人,阿爹还不逮着他问东问西的考他功课,好不容易出来放松放松,他才不要呢。
郦怀雪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便又说道:“你功课又不差,为什么这么怕?”
“你不觉得很无聊吗,在书院被夫子考也就算了,到家还要再被考一遍,偶尔一次我可以接受,但是天天问,你也受不了吧,反正我又没打算考状元。”
“这么说来,状元之外的你很有信心咯?”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况且父亲大人是下过命令的,即便以后不做官,也要考个进士功名回来。
对此,家里人倒是都不怎么担心。
因为郦怀霁平时虽然比较爱玩,也像个调皮孩子,但他天资聪颖,在学问一事上该学的都会好好学,成绩一直都不错。
“你还没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我喊了你两声都没反应。”说着说着又说回了这个话题。
郦怀雪倒也没打算瞒着他,“没什么,就是想起微姐姐以前的事了,原本还想问了阿爹把她也带出来散散心的。”
“她在丹阳城待得好好的,和阿娘作伴也不错,省得不小心再见到那一家子的人渣。”
每次说起京城柳家的人,郦怀霁总是用人渣代替,当初他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恨得痒痒,还说日后要这帮人好看呢。
甚至还找过郦怀雪,商量要不要偷偷带人去京城,把那个负心汉头套上麻袋狠狠暴打一顿出气。
郦怀雪想起这事忍不住轻笑一声,接着又道,“什么时候做到再见人渣而面不改色,那时候才算是真正放下吧,我希望她有朝一日可以如此。”
“会的,她现在不是好多了么,如果我们能帮她出一回气,说不定会更好。”
所以,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郦怀雪也是咽不下的,郦家没人能咽下,迟早有一天要讨回来。
第10章
在马车里坐了大半天,郦怀雪也觉得有些无聊,便跟自家阿爹说了一声,和郦怀霁一起骑马去了。
她的马是从小马驹的时候亲自照看大的,和她很亲密,非常听话,驾驭起来就轻松多了。
郦怀霁这时候便在一旁羡慕道:“早知道我当初也好好选一匹自己养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马,“这家伙就不太听话。”
“你这匹可是名驹,哪能那么容易被驯服,它很有灵性的,知道你还是个毛头小子,自然不太服气。”
被郦怀雪这样说,郦怀霁倒是没有又要跳脚的意思,反而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脑袋,笑着道,“是吗?那我接下来可得要好好和它培养感情。”
一旁的护院宋叔就问,“公子准备如何做呢?”
“这还不简单,用上好的草料收买呗,它再厉害也要吃饭的不是。”
众人闻言便笑了起来。
郦怀雪也笑道:“是个好主意。”
又走了一会,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顿时就乌云密布了。
宋叔抬头看了看,“这天真是说变就变,让人猝不及防,恐怕有一场大雨要来了,距离投宿的山阳镇还有好一段路程,看来是赶不及了。”
他策马回头向郦宗沅禀报,二人商量一番,便派出两人先去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的。
一会后,有人回来禀报,说前面不远有个山洞,可以避一避。
“这荒郊野外的,也只能这样了。”
一行人堪堪赶到山洞,大雨就倾盆而下了,走得慢些的还是淋了些雨。
好在这个山洞颇大,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一块大石头顶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屋檐状的顶盖,倒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宋叔:“这雨这么大,云又这么厚,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好在地上有好多干草和干柴,晚上可以用来生火。
郦宗沅抬头望了望,淡然道:“也只能如此了。”转头他便吩咐宋叔安排好守夜的人。
在这荒郊野外,肯定得有人轮流守夜。
郦怀霁一听,立马觉得有些兴奋,这才像是外出的样子嘛,他还从来没在野外过过夜呢。
他跑到郦怀雪跟前,“阿姐别怕,我来保护你。”
郦怀雪笑笑,唰的一下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剑,在空中划了两下,剑光在山洞中晃了几晃后才将剑入鞘,“我不怕,我有武器。”
“你连这个都带来啦?”
“当然,出门在外,安全是最重要的。”
“下次,我也要去打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阿姐和阿爹出来的次数多了就是不一样,比他有经验多了,装备都这么齐全。
“相思。”
郦怀雪朝旁边喊了一声,相思会意,立刻去马车里拿了一个长条的盒子出来。
“打开看看。”
“给我的?”郦怀霁看看盒子又看看阿姐,狐疑地接过来。
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竟是躺着一把剑。
他惊喜地拿出来,把剑仔细端详了一番,“好剑。”
“喜欢吗?”
“喜欢。”
“你今年的生辰是不能在家里过了,我便把它带了出来,就当是提前送你的生辰礼。”
郦怀霁别提有多开心了,“谢谢阿姐。”
刚想着要一把呢,立马就有了,这种惊喜难以言表。
他学着刚才郦怀雪的样子,用力地划了几下,顿时觉得自己威风无比,像极了话本里那些行侠仗义的大侠。
“咳咳。”
正在他高兴的快要忘形之时,身后传来了老爹的两声咳嗽声,郦怀霁一下子又蔫了。
他差点忘了,还没得到阿爹的允许呢,以前因为舞刀弄棒闯过不少祸,阿爹便不允许他再玩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