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和尚好酒,她又喜欢酿酒,就时常会带两坛给他,或许对方觉得光吃她的不好意思,又有可能是为了她以后能经常给他送酒,疯和尚作为回报,便教慢慢教她一些东西,倒是个很好的老师。
她现在会的那些功夫,就是跟着疯和尚学的,房里放着的那柄名为霜花的剑也是他赠的,最受用的大概就是一些医药方面的知识。
只是她学的时间还短,都是些皮毛,不过疯和尚的好东西是真的不少,她每回过去都很努力地偷师。
郦怀雪一行人走后,屋内未曾露面的人这才慢慢走了出来。
只见为首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轻公子,他面如冠玉,霞姿月韵,整个人透着三分清逸,五分贵气,偏又带着两分病色的苍白。
刚走到疯和尚跟前,便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身后跟着的人快步上前,嘴里喊着,“殿下。”
他朝属下摆摆手,“无碍。”
从小,他的身体就比一般人虚弱,天气转变或者休息不好,一不小心都要病上一病,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如今他长途跋涉来到这里,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能看一看这大好的风光,已然觉得值得。
而今天到这灵佑寺来,是受人所托,帮忙带一封信给寄居在这里慧明大师。
第4章
“元煦见过慧明大师。”
“你是来找疯和尚我的?”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只顾着桌上的酒和吃食,闻言随意地招呼一声,让客人坐在对面。
这位贵公子倒也不拘,姿态悠闲地坐了下来。
“要喝酒吗?”
疯和尚把酒坛递过去,见人摇摇头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喝过的,于是把那坛还没开封的推了过去。
元煦身后站着的护卫连忙出声,“殿下不宜饮酒。”
看了两眼对面的年轻人,疯和尚也不勉强,还道:“的确不宜。”真是可惜,这样美味的东西竟然不能畅饮,然后又自顾自地喝起来。
元煦则是坐了一会后,向护卫之一展风示意一下,对方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到他手上。
“本王是当今圣上第七子宸王,这是护国寺住持慧空大师让本王帮忙给大师带的信件。”
疯和尚闻言,这才停了下来,随便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伸手接过信件,上面的确是慧空大师的笔迹,写着慧明师弟亲启。
师兄弟二人已多年未见,师兄倒是消息灵通,知道他在这里。
信中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只见疯和尚很快就看完了,看信过程中又抽空望了两眼元煦,却是什么都没说,看完后径自将信纸用内力化成了粉末。
这等深厚的内力,惊得当中武功最高的展英,也就是出去和郦怀雪说话的中年男子都一愣一愣的。
疯和尚把酒坛子里的酒喝完,又对元煦道:“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既是慧空大师的师弟,那自然也不会伤害自己,元煦便依言把手伸了出去。
反倒是展风和展云动了动,不过被展英摇头示意,拦了下来。
疯和尚把手搭上元煦的脉搏,片刻后收了回去,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来进了另一间屋子,一会后拿着一个小瓷瓶出来了。
“你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没什么特效药,只能慢慢养,平时要忌口,相信我师兄都跟你说过,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得清心寡欲。”
忽然他又话风一转,不正经起来,嘻笑一声,“当然,娶妻还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便是,别想着坐拥美女三千。
元煦听闻这话,却是有了一点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丝微红,只好轻咳了声作为掩饰。
只听疯和尚又道,“你身子长年虚弱,刚开始服用我给你的药可能会有些不适,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什么的都会有,属于正常现象。”
“这瓶药一天一颗,直到吃完为止,之后的再看吧,疯和尚有一个请求,别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我怕麻烦。”
他虽然会医术,却不想被人当成个大夫,整天被人烦着看诊治病,哪还有时间喝酒闲逛。
“元煦定当守口如瓶。”
“行了,疯和尚我还有事,你们要走要留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话落,只见疯和尚往门口走了几步,脚一点地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展云当即一声毫不吝啬的夸赞,“好功夫!”
展英:“这么好的轻功,我也是生平仅见。”
展风:“这位慧明大师的功夫是很厉害,只是他的医术”
话没继续往下说,可他要说的事众人都能想到。
如果这话让疯和尚听见了,他肯定要生气,还没人敢质疑他的医术呢!
不过,他鲜少给人看病,人家不知道的不相信也不足为奇。
展风等人一直在京城,给皇族当差,自然不知道这位久不在京城的慧明大师本事如何,如果不是慧空大师知道殿下要来丹阳城,拜托他们帮忙送信,还不知道大师还有这么一个师弟呢。
疯和尚向来我行我素,更不在乎名利,不然也不会在外面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要是乖乖待在护国寺,今日的名声早就天下闻名了。
展风:“既是慧空大师让我们来找他,应该信得过吧。”
展云:“这么说来,慧空大师让殿下帮忙带的信,便是请他给殿下医治?”
展风:“有可能。”
展英却是有不同看法,“未必,如果慧空大师知道他的师弟能帮到殿下,应该早就请他帮忙了,断不会等到今日。”
“展英说得有理,大师信中所写应当是别的内容。”
元煦猜想,虽然慧空大师没有直接请求慧明大师,想来也是因为信中所说,所以对方才会出手相助,因为他看信的时候看了自己两眼。
无论是为了什么,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也值得一试,只求这药真的能让他的身体有所好转。
展风却又道,“这种人一般都脾气古怪,说不定直接开口他还不肯呢,话本子里不都常有吗,有缘人才能有这种机缘,刚才那疯和尚一定是觉得和殿下有缘,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说起有缘,众人便又想起了刚才那一行人。
为首的那位姑娘和疯和尚才是真真有缘呢。
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多,却能与朋友相称,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身份。
元煦却觉得,那两人应该是酒友才对,没听见她说,下次再来找和尚喝酒么,想到这心中忽然有种隐隐的羡慕。
不是羡慕她能跟别人喝酒,而是这种生活,恣意潇洒的状态,让他羡慕。
京城的里女子,大多都养在深闺,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她那样自由进出,还能跟别人一起喝酒的姑娘,元煦还真没听说过。
想必这位姑娘一定很受家中父母亲的疼爱,她喜欢的事都有着她去做,说不定比起他这个皇子所去的地方还多,见识还广呢。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了,都没见到对方长什么模样,不过听那声音,清婉动听又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应该是个长得很美的姑娘。
忽然发现,自己怎么想到这些来了,元煦当即收敛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恢复一贯淡淡的样子,把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挥去。
既已办妥慧空大师所托之事,也得了意外收获,便不宜久留。
“回别院。”
他摇了一下折扇,又唰的一下收了起来,之后便站起身来,朝几人招呼一声便率先出了屋子。
展英等人连忙跟上。
郦怀雪回到府中,没多久下人就来禀报,外面来了个和尚说要见她。
“让他进来。”
一会后,就见疯和尚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还四处打量她的院子。
“这么快又见面了,你找我何事啊?”
郦怀雪就猜到是他,待人走近亭子,招呼他坐下,还亲自斟了杯茶推到客人面前。
以前多是她到灵佑寺去找他,他过来郦府找人还是第一回,居然还乖乖地走大门,他不是什么都嫌麻烦么,以他的功夫,恐怕进了她的院子府里的护院都不知道多了个人。
“想来看看你还藏了多少好酒,顺便再捎两坛回去。”疯和尚边说边端起面前的小茶杯,小小酌了一口,随即又一饮而尽,“好茶,再来一杯。”
郦怀雪依言又给他倒了一杯,“老实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我可跟你说了,我很忙的。”
相思那丫头果然效率很高,半天的功夫就说打探的七七八八了,原本正想听她回话的,这疯和尚就来了。
“忙?忙什么呢?”
“忙着报仇啊。”
疯和尚闻言轻笑一声,“还有人敢得罪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我一个弱女子,敢欺负我的人多了去了,所以才要跟你多学点东西啊,也好有足够的本事保护自己。”
还说不是古灵精怪,这就又想套他的东西了。
“我就算想教,你短时间内也学不会啊,不过我这次来确实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
郦怀雪立马就来劲了,疯和尚都说是好东西,那肯定就是好东西。“什么呀?”
“我给你送个夫君吧,怎么样?他肯定能好好保护你。”
“你什么时候做起月老的事情了?”
“你不是说将来要嫁的人一定要长得好看吗?我这个就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长得可俊了,保证你喜欢。”疯和尚一直笑着说,过了一会还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人呐?”
郦怀雪只当他是说笑,她的婚姻大事自然还是得由父母亲先相看了再说。
至于疯和尚这次来,应该是见完客人之后有事情要办,顺道来看看她吧,再顺便向她多讨点酒喝,今天送去的那小两坛确实是少了点。
于是,她便吩咐泽兰,又去那颗树底下挖了两坛出来。
“这是这一批最后的两坛了,都给你。”
疯和尚自然是欢欢喜喜地收了,只是他从郦怀雪的院子出去后,又去找了一趟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