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和仔细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准备回头向某人好好汇报一番。
上车之后知薇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一五一十都同傅玉和说了。对方却很坦然,只淡淡回一句:“若能查出舞弊案来,也算是一桩喜事儿。”
“皇上当真是去各地巡视?”
“皇上南巡正为此事,自然要到处走走。”
“那穆大人的那些兵?”
“操练水军之用。”
傅玉和言简意赅,知薇半天问不出别的花样来,最终只能作罢。
离开镇江依旧是往南京赶。
知薇也不知是不是早饭吃得急了些,胸口像堵了点东西似的。傅玉和什么都不肯跟她说,显然是有事儿瞒着她。她隐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索性坐那里细细回忆。
似乎就是从冯玉贞落水开始,皇帝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皇帝是瞧上了冯玉贞,所以要甩了自己。
身为女人这点自信她还有,她看上的男人品味哪里这么差,会喜欢那种浓妆艳抹投怀送抱的。而且皇帝也从未对冯玉贞有过任何表示,言谈间甚至颇有鄙夷之色。
那为什么他就突然变了呢。真的吃自己和傅玉和的醋?
他倒不是头一回吃醋,那一次在寿康宫门前他怒气冲冲抓走自己,就因为她跟傅玉和说了两句话。他这醋坛子一直很大,但每每吃完之后都会待她不错,从不胡搅蛮缠。
这一回太反常了。
知薇前几天是叫他弄懵了,事情来得太快没时间细想。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只觉得不对,那根本不是她认得的皇帝。
难道皇帝叫人调包了?这显然太荒唐。知薇一下子变得坐立难安,恨不得回苏州去,揪着皇帝的衣领好好问问。
都怪当时他太过疾言厉色,把她完全唬住了,现在看来这里面必定有诈。
知薇突然掀开帘子朝四周张望。官道上人来车往还算热闹,这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正准备放下帘子,突然听得身后一阵马嘶,然后又有人哭叫的声音。知薇就探头去瞧,正好瞧见一个年轻男子从马上跳下来,将受惊的老人扶起的画面。
旁边有一个似乎是他的同伴,两人打了声招呼,同伴继续往前,不紧不慢跟在他们的车后。
知薇不由皱眉,这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瞧着怎么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知薇拉拉傅玉和的衣襟,冲他道:“傅大人,后头有个人似乎一直跟着我们。”
“不过是同路人,你不要紧张。”
“不大像,早上出客栈的时候我见着过他。”
“同住一家店往一个方向走也是常事儿,这边往南京的官道就这么一条儿。”
知薇还是觉得不对,这个人绝不仅仅只是早上见过一面,她一定在别的地方见过他。她就这么掀起帘子对着人家猛瞧一阵,瞧得那人有些不好意思,渐渐放慢速度与他们拉开距离。
可他那张脸已经记在知薇心上。见傅玉和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儿,知薇就自个儿慢慢回忆。大约又走出一炷香的功夫,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下子叫她想起来了。
正是在望山桥那一回,皇帝叫了莫仁杰陪她去买盘龙心,他身边就由另一个京州卫守着。方才那人就是那个京州卫,知薇绝不会记错。
到了此刻她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她和傅玉和绝不是得了皇帝的旨意离宫私会去了,京州卫是皇帝的暗卫,向来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哪怕是太后也支使不动他们。此刻他们跟在车后,肯定不是为了捉他们,倒更像是保护他们。
皇帝出动京州卫一路护送他们出苏州城进奔南京,到底有什么目的?
知薇的脑子一下子灵醒过来。她又想起太后和安阳公主的行踪。自打到了南京后,太后便说要去龙泉似为皇帝祈福,先是住了一阵儿,后来行进到苏州一半的路上,太后又改了主意,带着安阳公主又折返南京,据说又要去栖霞寺鸡鸣寺等地多住几日。于是一行人便分成了两拨。
现在傅玉和又把她往南京带,似乎除了皇帝外,这些与他有血缘关系,或是他曾在意过的人,都聚到了南京。那他一个人留在苏州做什么?
知薇越想越害怕,总觉得目前的局面都是皇帝刻意的安排。太后跟着皇帝南巡,半道却带着公主折返南京。她在苏州住了没几天,又跟皇帝闹得不愉快,最后跟着傅玉和“私奔”,目的地竟也是南京。
加上穆将军的将士显然是朝苏州那个方向去,一切似乎都说明在苏州附近会有一场巨大的变故要发生。
知薇咬了咬唇,沉声问傅玉和:“傅大人,您同我说实话,我们身后那两个京州卫为何一直跟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