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也不能在宫外待得太久,回头太后问起来可怎么办?”
“打从我将你从寿康宫带走,太后便知道了。早回去晚回去她都知道,有什么分别。”
分别就是她被找茬的机率高还是低一些。
皇帝知道她的顾虑,安抚道:“太后那边我会去说,你不必担心。难得回宫一趟,你可要回家看看?”
知薇抬起头,吃惊地望着皇帝。皇帝当她是激动,又补充了一句:“只在家门口远远看看,你如今还未出宫,不便进屋去,以免吓着他们。”
“我、我不想去看。”
知薇有点害怕去沈家,皇宫里认识她的人不多,也就锦绣一个,她尚且瞒得过去。沈家这么多人,多少人看着她长大,她该怎么瞒?虽说问皇帝要了恩典将来要出宫,但这一天若真到了她还有点发怵。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不想提前去烦恼这些事情,所以今日还是不回家的好。
“看了只是添些愁绪罢了,反正过两年就出宫了,到时候可日日在家里,也不急于一时。”
皇帝一想到她要出宫便有点烦燥,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好,那今天便不去。”
知薇松口气,为了转移话题便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窗道:“也不知今夜月色如何,在宫里的时候一忙到天黑,都顾不得抬头看一眼。今天我多瞧两眼,您恕我无罪吧。”
说着她将两扇窗户推开,外头的月色裹挟着黑夜倾泄进了雅间,全都照到了知薇身上。皇帝就想起了刚才那个老太太的话,突然很想给她把那片花钿给贴上。
他起身走到知薇身后,轻声道:“那花钿呢?”
皇帝练武,走路声音极轻,知薇仰头在看星空,便没察觉到他的到来。等听到声音不由吓一跳,立马转过身来。却没想到皇帝已离得极近,这样一来两人几乎脸对脸,不过隔了十个手指头的距离。
被这样气场强大的男人近距离注视,知薇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咽口水。
皇帝便又问:“花钿呢?”
“您……要干什么?”
“给你贴上。”
“现在?不合适吧,您别忘了我这还穿着男装,男人头上戴个花钿,岂非露了馅?”
这话有道理,皇帝便点头道:“好,那就回宫再贴。”
知薇暂时松一口气,却不敢再转过身去看外头的街景。因为她觉得如果她背对皇帝,似乎正方便对方双手将她环抱住。若真那样的话,她这出宫之路便不用再走了,只怕自此就要躺在养心殿的那张龙床上了。
可就这么跟皇帝面对面,好像也挺尴尬的。她把头压得低低的,小声回了一句:“我都听您的。”
皇帝看她有一小撮头发从帽沿里钻了出来,便伸手替她塞回去,边塞边道:“别总这么您来您去的好吗,听着怪别扭的。”
“那要说什么,您身份尊贵,你我相称不大合适,没的折了我的寿。只能叫您了。”
“我这不是有名字,你方才也叫过,这会子怎么不叫了?”
什么名字,知薇眨巴了下眼睛,有点想不起来。
就在她犯蠢的时候,皇帝已弯下腰,整个人都贴近了过来。这下子两人离得更近了,唇与唇也不过两寸距离。
知薇一想到他们在窗边,外头路过的人都会看到,就急得去推她:“您这是做什么,回头旁人看到该误会了。咱们现在都是男的。”
推了两下没推开,反倒引起皇帝笑了:“你刚才冲那骆子唯管我叫什么,再叫一次。”
经他一提醒知薇想起来了。那个称呼只叫过那么一回,还是回的骆子唯的话。当时叫得顺嘴,这会儿再让她叫,着实不好意思。好像总透着那么一点亲呢的味道。
可皇帝就这么盯着她,不叫又不行,看他那样子若她不叫,他就要一直这么逼迫着了。没法子知薇只能硬着头皮,轻声叫了一句:“三……爷。”
皇帝身子微微一颤,竟像是有股气流钻进了四肢百骸里。
生平头一次被个女人叫得浑身酥软,皇帝暗骂自己无用。可知薇就是有这种魔力,叫他丢不开忘不掉,时时如百爪挠心,身体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无论怎么克制,都消散不去。
哪怕她穿着男装,皇帝现在也很想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