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她分不清感激和喜欢,听到那话的时候她觉得可笑,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这份感情的起点确实是感激,但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情感支柱才衍变出其余感情。
她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的全部,无论他活得萧条苦涩还是光芒万丈她都会喜欢他。
她这辈子没什么信仰,佛不信,耶稣不信,只信奉他。
她也不是没试想过现在的情形,他早就忘了她,他有了家室过的幸福美满,他不喜欢她,三者之一发生了,她可能会灰溜溜的回去,然后继续过重复的生活,往后再是怎么样她不敢再想了,那样漫无目的的人生太过绝望。
她没办法像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勇敢的生活下去,最后创造一片奇迹。
也许是酒精冲昏了头脑,杨清河鼻子发酸,混沌的脑子里闪过未来的种种,种种都没有他。
上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在新学校被同学恶搞吗,不,她没哭,也狠狠的报复了回去,在美国街头迷路失踪了一天一夜,自己徒步走回去却被崔萍无视的时候吗,不,她也没哭,后来只是提出条件,她要个专属的司机。
杨清河轻轻吸了下鼻子,生生的咽下这种酸涩感,只是眼眶有点红。
胃里的火烧感似远处的海浪,一阵阵席卷而来。
脑子里嘣的一下,似弦断了。
她上次掉眼泪是六年前,在顾蓉的家里,深秋的萧瑟夜晚,她躲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他有点笨拙,但还是极尽他的温柔去安慰她。
低低的声线就和现在一样。
如果那时候是怜悯,现在也是吗?真是只是怜悯吗?
他的温柔太过暧昧,杨清河心底总是隐隐约约的不愿去相信。
赵烈旭渐渐敛了笑,觉得她不太对劲,眼眶红红的,不像是因为酒,哭了吗?
他把她惹哭了吗?
“清——”
一字刚说出口,杨清河忽的往前走了一步,她仰着头,像在仰望万能的神明。
杨清河抓住他的手臂,纤纤十指攫得紧,浅棕色瞳仁的倒影里都是他。
微风随着海浪一齐用来,吹起她的几缕发,她的脸颊上还遗留着水珠,像出水的芙蓉。
杨清河深深的望着他,薄唇张了张,似豁出去了一般。
“赵队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不要我?”
她的语气一点都不软,生硬又倔强,还有伪装的轻松。
杨清河想,最后再问一次,就再问一次,他若还是那个回答,她就回纽约。
赵烈旭双手抄在西装裤袋里,狭眸凝视着她。
果真是他把她惹哭了,即使没掉眼泪,但眼睛红成这样,赵烈旭喉结微动,心被她搅得七上八下。
“你说呢?”他的声音像海浪覆盖沙子,又哑又温柔。
杨清河手一抖,第一反应是,啊,结果还是这样啊。
她松开他的手臂,撇过头,带着怨气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你同事那么误会,就解释一下。”
他们会误会,她也会误会。
赵烈旭怔了几秒突然恍然大悟,他盯着她小小的身影缓缓笑了,低低的笑声传进杨清河耳朵里,她几乎秒怒。
“杨清河。”他沉柔的嗓音截断她的想作为。
杨清河沉着脸,犟在一边。
赵烈旭伸出右手,大手抚着她脸颊,使了点力道,把她头转过来,让她正面对着他。
他的大拇指渐渐从她的脸滑到她唇上,摩擦了几下。
杨清河心蓦地的一跳,措不及防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里头有六年前不一样的东西。
他穿着警服,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编号040625,蓝色的衬衫警服被他解开了两粒扣子,显得慵懒性感,又偏偏酿着刚正不阿的气魄。
赵烈旭轻笑着,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摸着她脸蛋,半倚着窗,就这么弯腰凑了过去。
领口微垂,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他食指抬起她下颚,薄唇直接贴了上去,轻轻吸允着。
杨清河真觉得自己醉了,她恍惚着,眼前男人的睫毛根根分明,旭日落下,投出纤长的影子,风里有海的气息,有礁石的气息,唇齿缠绕间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手渐渐握成拳,又松开,双手揪住他腰侧的衣角,仰头任他亲吻。
女人嘴唇的柔软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赵烈旭睁开眼,小姑娘绯红着脸,面容清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夕阳洒在她身上,像脱去了她所有戒备,他心头一动,像是有什么作祟,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他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力道加重,仿佛要掠夺走她的所有。
杨清河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能感觉他逐渐变重的呼吸,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他喜欢她的吧?
喜欢的吧?
她舌尖一痛,打乱了所有思绪。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是他先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