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的线在暗处,教化案的线在明处。这一明一暗两条线彼此平行又彼此纠缠。这样分配警力就刚刚好。
董局看着宋柔:“小柔,你外婆年纪这么大了,小岚现在下落不明。你一定要多注意安全,身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联系我。”
把宋柔放在宋岚的位置上引幕后凶手露出破绽,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保护宋柔的一个方法,因为任谁都没胆子在警察局动手。
危险和安全是并行的。
宋柔吸了口奶茶,点了点头:“董叔,您放心,我有分寸。”
董局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转身说道:“有没有可能你最后收到宋岚不让报警的短信其实是犯罪分子拿你姐的手机发的呢?”
宋柔将只喝了一口的奶茶放在桌上:“不可能。我姐有个毛病,她经常把句号打成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条短信也是。”
董局:“会不会犯罪分子刚好也犯了这个错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该去质疑。
宋柔声音低了下去,语气却是坚定的:“那条短信一定是我姐发的。我能感觉到,一定是她发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董局可能把人骂一顿,刑侦讲究的是实打实的证据,扯这些唯心主义玄学是要造反吗。
但董局相信宋柔。他是看着这两姐妹长大的,她们从小就展现过对彼此惊人的第六感。
董局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说道:“陶维维身上暂时无法下手,那就从魏连虎身上查。对了,还有陶维维的父亲陶正则,那个人也很可疑。”
“小柔你别想太多,小岚肯定会没事的。你还记得小时候吧,六岁还是七岁,那么高的橘子树,她从上面掉下来,毫发无伤,甚至还淡定地剥了个橘子吃,要一般人早该抬医院去了。还有去年解救一个人质的时候,她跟绑匪扭打在一块,被对方的同伙用花瓶狠狠砸了下脑袋,鲜血直流,当时我们都以为完了,肯定完了。结果送到医院一检查,屁事没有,那脑袋就跟铁做的似的。”
宋柔吸着奶茶,听董局说着话。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又暖又柔,像冬日午后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听和蔼的长辈讲一个长长久久的故事。
一杯奶茶喝完,一个温暖的故事结束。宋柔将空杯子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
最后董局说道:“去把赵航给我叫来。”
宋柔:“叫来挨骂?”
董局点头,然后喝了小半杯水,是已经开始润喉了。
宋柔:“这就去。”
她起身就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董局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小柔,以你跟你姐之间的心灵感应,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她纤瘦的身形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停,她像是没听清身后的声音,却又问也不问,连身体都没转,拉开门就出去了。
下午,交通组的同事拿着几张资料来到刑侦一队办公室。
赵航看完资料,脸色沉了下去:“魏母死了。”
宋柔站起来问道:“交通意外吗?”
赵航点头:“是故意伤害导致的交通意外死亡。她小拇指被人砍掉,疼晕倒在了路上,一辆大卡车从她头上轧了过去。”
“时间是凌晨三点,因为面部无法辨认,一直没能确认身份,直到dna检测比对结果出来,才确认死者身份是魏母。”
宋柔看着赵航,眼里闪着一丝雀跃的光:“魏母死了,只要魏连虎还活着,就一定会现身。”
赵航看了看宋柔,拧着眉:“宋岚,这可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虽然警察见惯了生死,魏母确实又算不上什么好人,可她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以一条人命为代价换取一个人的踪迹,这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期盼和操守。
起码这不该成为一件可以雀跃的事。
赵航把手上的资料扔给邵其峰,拉着宋柔去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他关上门,转过身,劈头就问:“宋岚,你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一步步逼近:“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魏连虎的下落,甚至都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她最近怪怪的,但那也是只言行上的奇怪,还从没涉及到操守问题。
宋柔往后退了退,靠在门板上,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我一心只想破碎尸案。”
她低头,对不起啊姐姐,是我不该藐视人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赵航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觉得自己刚才的声音有点大了,他摸了根烟出来,从烟盒里抽出来两根,随手递给她一根,另一根叼在嘴里,偏头点着。
宋柔接过来,捏了捏烟头,又捏了捏烟尾,在手上玩着,并不往嘴里递。
赵航吸了一口烟,靠在门边说道:“孙翘失踪前留给陆书燕的那两万块钱查过了,那是王英领完彩票大奖之后从银行取出来的,监控和银行流水可以作为证据。”
“现在,孙翘成了碎尸案的第一嫌疑人。魏连虎家的那把用来杀人分尸的西瓜刀极有可能是孙翘放在他家,用来栽赃陷害的。把尸体分成一百九十八块,也是在将嫌疑往魏连虎身上引。那丫头挺聪明的,还知道把锅推给一个失踪的人。”
魏连虎跟宋岚一起失踪后根本就没回来过。宋柔垂着眸,慢慢将烟递到了自己嘴里。
她伸出手,问他要打火机。
赵航不给,转过身,微微弯下腰,将那根烟吸得亮了起来。
宋柔被烟味呛了一下,她咳了两声,有点不明白赵航是在干什么:“给我打火机,不然我怎么点烟。”
赵航突然靠近,将自己的烟头对准宋柔的。
他靠得太近了,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愤怒地看着他:“你神经病啊。”
赵航盯着她的眼睛:“你才神经病,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点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