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大早就有人送葬?好像不大合乎情理?”左倾泽悄声说,她确定自己的话也只有炽瞳和霜天能听到。
“你看,送葬的队伍,既不吹唢呐,也没有撒纸钱,他们行路匆匆,哭的声音很隐忍,队伍也不长,看来是不想被人知道。”霜天边看边说,他的目光如炬,站在一侧的炽瞳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小声咕哝:“我们当然能看出来,还用你说!”
“喔?是吗?”她仔细的看着,发现正如霜天所说,这些人很奇怪,她疑惑的问:“可是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送葬而已,又不是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
霜天点点头,不想,炽瞳却冲了出去,他试图混进送葬的队伍里,无奈自己衣服的颜色和人家的白色太不搭调,而且太过明显,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
“炽瞳!”左倾泽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霜天拦下,他拍拍她的肩膀:“别急!”
炽瞳的脑袋伸向棺材,看起来没有一点怨气,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冤死的,可为什么看不到他的亡灵?按说新死之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投胎转世,他不明就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伸进了棺材里,那只手如有穿透能力般,毫无阻拦的伸进了棺材里,却忽然缩了回来,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棺材。
“喂!你是哪来的?”终于有一个年纪大的妇女看不过去了,刚才只顾哭的厉害,只觉得多了一个人,现在看来,不是自己哭花了眼睛,而是有人恶意混了进来。
“糟了!”左倾泽不由的握紧拳头,倒不是担心炽瞳被人发现,顶多就是糗一点,可是她从棺材里隐隐感到一股邪气上升,那股灰墨色的淡淡雾气不断的上升,几乎将整个棺材包围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霜天,他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
“哎呀,我……我找不到姐姐了……”炽瞳眼珠子骨碌一转,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一边朝左倾泽使眼色,可接着,他居然开始装疯卖傻起来,面对大婶的质疑,咬着牙跟在队伍后面,一面心想着怎么才能看清楚棺材里的东西,一面还要应付对方。
大婶果然不肯相信,虽然眼前站着的是个小孩,可是,刚才自己恍惚间似乎看到他把手伸进了棺材中,莫非他是来勾魂的小鬼?她敢怒不敢言,哆哆嗦嗦的指着炽瞳的鼻子说:“你……你莫不是来勾魂的?我家相公下去以后会受苦吗?啊?”
她忘记了哭泣,忽然跪倒在地,不停的朝炽瞳跪拜着,送葬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一位年长的老者走过来轻声问:“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趁天没亮,咱们赶快把老爷下葬吧?否则,官府的人来了,谁也走不掉。”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炽瞳听的一清二楚,他笑道:“我不是来勾魂的,我只是和家人走失了,先走了!”
看着炽瞳一蹦一跳离开的身影,妇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如释负重一般,看看天色不早了,匆匆的随着队伍继续赶路,恢复了泪眼婆娑的摸样。
“小子,看到什么了吗?”左倾泽给了他一记爆栗,这孩子居然学会先下手为强了,估计是按耐不住好奇心了吧,真是的,如果刚才棺材里的东西出现了异变,谁也救不了他。
“恩!”他有些严肃的点点头,好像在斟酌该怎么说,半响,小心翼翼的说:“棺材里没有躺人。”
“汗……棺材里怎么会躺人?当然是躺尸体了!”左倾泽傻乎乎的笑道,却发现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霜天和炽瞳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于是,干咳两声,正色道:“空的吗?”
他摇摇头:“不是,有一团不明物蜷缩在棺材上方。”说的话有些奇怪,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懂,无奈的耸耸肩:“算了,我解释不清楚,你们人类的语言就是比较麻烦,等下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也是,这棺材怪异的很,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看他们神神秘秘的,可能就是不愿意让官府知道,说不定跟那水鬼有牵连。”左倾泽整整自己的发型,说话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细,为了不被人看出是女儿身,她站直了身子,尽量摆出一副粗鲁的模样,可论个子,站在霜天的身边,还不及他的肩头,感觉明显的又矮人一截。
“走慢一点,不然容易被发现!”霜天故意放慢脚步,拉了她一把,却遭到了炽瞳的白眼,他龇牙咧嘴的把脑袋凑过来,小声说:“男女授受不亲!注意你的猪蹄!”
霜天不以为意的转过脸,没有理会他,倒是左倾泽,跟没事人似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面的送葬队伍上,连路边香喷喷的包子店都没有注意到,根本没有顾忌饥肠辘辘的肚子,霜天走在最后面,掏出几碇银子,买了几个包子带上,继续不动声色的走路。
跟着送葬的队伍慢慢走到了城外的荒郊,本该露出的清晨第一缕曙光没有出现,天空中反而聚集了许多黑云,看着越来越黑的云压在头顶上,左倾泽的心里咯噔一声,师傅说过,如果怨气过重或者死不瞑目的话,在下葬之前很可能会改变周围的气场,导致天气的异变,轻则诈尸,重则摧毁棺木周围的一切,碰到这种情况,如果及时阻止便罢,如果来不及的话,就大家一起遭殃。
看到左倾泽复杂的表情,霜天微微侧头:“危险的话,就不要去做了。”
“当然不行,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当逃犯,平白无故的四处逃窜!”她头一偏,很硬气的拒绝,却在忽然响起的一声炸雷后惊得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往霜天身后靠了靠,很快,又觉得不妥,走到炽瞳前面:“天生骤变,恐生异常,我去看看!”
默念咒语,在自己胸前贴下一道护身符,她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直到站在下葬地点,她这才停下脚步。
“起!”棺材随着几人担起,慢慢的往挖好的墓坑里放,天色愈发的黑暗,仿佛根本就不是清晨,而是傍晚,周围的草木哗啦哗啦作响,风刮得很大,吹起无数的灰尘,让人睁不开眼睛,天空中闪过一道霹雳,巨响过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肆无忌惮的打湿了在场所有人的衣服,他们不能找地方躲雨,只得拉起身上的白色麻衣遮掩头部,却没人注意到已经下葬的棺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