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王调派纥石烈部军力,前往北疆与苏勒并肩作战,说是协同,实则有些监视督促的意味。
两批人马磨合不好,林熠趁隙率军一鼓作气,将之击退二百里,这几天好歹能略加喘息。
“粮草迟迟调不来,想来是被景阳王‘关照’了。”
林熠咬着一根细长草茎,靠着椅背,双脚叠搭在书案上,旁边是一堆奏报。
好巧不巧,北方仓储告急,永光帝下令调运粮草,偏偏是从历州调度。
历州,正是景阳王萧放的地盘,这中间怕是要被诸多不可抗力拖延一阵子了。
“缙之,你说重活一回,怎么还是得受这些烂事的气呢。”林熠嘴上抱怨,语气却没什么烦恼之意,从前多难的时候都经历过,这点坎他完全淡然处之了,何况萧桓还在身边。
萧桓刚与北疆诸州府的官员交涉过,确认这几处粮储已不足,紧巴巴凑出来也不够数十万大军塞牙缝的,便让他们先关照百姓,没再难为他们。
他取出一份火漆封起的秘信递给林熠,倾身撑在座椅上方看着林熠:“你猜的没错,萧放有意拖延粮草调度,分寸拿捏得倒是准,不至于饿死你的兵,也不会让你好受。”
林熠拆了秘信仔细看过细节,笑得有气无力:“天可怜见,小爷一条命换了他一命,这辈子还没让他报恩,反倒来给我使绊子。”
萧桓听了便笑:“讨厌他?”
“讨厌得要死,回去找机会把你皇兄套麻袋揍一顿。”林熠做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王爷准许么?”
“本王甚慰。”萧桓一脸纵容。
“你怎么也讨厌他?”林熠有些好奇,按理说,萧桓对萧放根本没什么感情,情谊没有,厌恶也不至于,“因为我上辈子救过他?”
“嗯,本王看不惯你与萧放的缘分,你护他一次,就要还给我一次。”萧桓逗他。
林熠坐起来搂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什么缘分,跟你才叫缘分。”
赖了片刻,林熠松开手去拿冶光剑,准备带兵出营,萧桓却把他抱起来,抱到榻边放下:“先换药。”
林熠被刀砍的那道伤口,当天在泉湖里泡了水,萧桓这几天亲手给他勤快换药,免得感染。
林熠乖乖松了衣衫露出后肩伤口:“快快快,再待一会儿我就舍不得走了。”
给林熠换了药,目送他利落无比穿上铠甲,佩剑带兵出营,远远回头看自己,萧桓这才转身回营处理事情,这几日还要离开一趟。
萧桓对林熠的实力很放心,让他头疼的就是林熠胆子太大,上辈子总在绝境里逢生,练就一身悬崖过索的本事,至今习惯于孤注一掷。
林熠这一去却有点波折。
北疆断雁关是一处绝险关隘,绝险是对于在此处的所有人而言,不论守关人,还是入侵者,都要面对关隘本身的危险。
林熠率先带领五千兵马作饵,在鸣沙渡诱得敌军发动数万人马入阵。
纥石烈部上上下下出了名的悍勇,战士们提刀便不认人,较之苏勒麾下的兵马,可称凶残百倍,是天生不经教化的嗜血狂徒,割下来的人头就是他们的荣耀。
林熠带兵与之周旋三天,终于将其一举逼入鸣沙渡的吃人天险内,令其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