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貌似被当成了驴肝肺,她一下子来气,脱口而出,“杰温以前跟我聊过,说你们只是互惠互利的床伴关系……”
兰迪掸烟灰的手明显一顿,讥讽地强调,“互惠互利?床伴?”
佐伊后悔,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不吱声,闷头抽烟。她把一只手放在眉毛上,揉了揉,用沉默和烟雾作拉锯战。
“可能他真这样认为吧……”兰迪苦笑,又像掩饰着什么一样,戏谑道,“不光光只有我,我们都为他着迷,被他耍得团团转,不是吗?”
佐伊抿抿唇,总觉得他话里有歧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男人叹了口气说:“但我爱他……真正爱一个人也会不时地恨他,很多时候,我都短暂地恨过他,恨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总是让我蒙在鼓里,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兰迪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他的面容在灰白色的烟雾中又黯淡下去,“他那么专注地去完成目标,我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他就连随手喂路边的鸽子,都会有一种全神贯注的态度。我总会想……他可能爱路边的一只鸽子,都胜过爱我。”
佐伊抬眼去看兰迪。
她有些吃惊,想看一个勇敢承认爱的男人,会有怎样的表情。这个时代说“爱”并不是那么轻易,人人都只追求欢愉,即时享乐,逃避爱里沉重、关于责任的那一部分。
但兰迪已彻底转过身去,没让她看见脸。她只看见他长长的手指在捻灭烟头,橙星湮灭,隐约伴随着一种肉焦味,烟头跌落至地面,指腹上就像落了个霉斑。
佩德罗来看望暂时羁押的辛戎。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前。佩德罗问他还好吗。他耸耸肩笑,你觉得呢。这几天来,除了审讯室外,他们安排他住在一个密闭的单间里,床头就是马桶和洗手台。床垫上有肮脏可疑的痕迹。而且,灯是不熄灭的,时间流逝变得混乱。这也算一种手段,他们用光线熬他,等着他的冷静轰然崩溃。
佩德罗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一把抓住他搁在桌上的手,埋怨他的铤而走险。不等他说完,辛戎抽开自己的手,向后一仰问,怎么样,有效果吗。
佩德罗一五一十地告知他,蜜雪儿眼下正焦头烂额地找买家,想让冤大头在高位接盘。
“那不就得了吗?”辛戎笑。
“但这一次的指控,”佩德罗面露难色,“只怕需要开庭……”
辛戎没什么反应,只问:“有烟吗?”
佩德罗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
辛戎不慌不忙地吸了一口,“十月前,我们要把她搞定。”
“你、你确定吗?”
辛戎自信地点点头,就像他曾经告诉他们,要在六个月内进董事会那样。他做到了,不光做到,还把整个公司搅得天翻地覆。
佩德罗问他什么时候进场最合适,他朝他比划了一个数字,佩德罗心领神会。
“以后,别老是搞这种会让人心脏爆炸的突袭了……”佩德罗忍不住说,“我、佐伊,还有兰迪,我们都很担心你。你不会每次都走运,希望和现实往往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