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已经很久没有在肯塔基弯弯曲曲的乡村公路上开车了,准确来说,有大半年,他都没踏足过这地儿了。草地、栅栏、马厩、谷仓,还有远处正在盛放的野花,风景一如既往。傍晚的风拂过脸颊,气候也宜人。
田野没有变,城镇没有变。可肯塔基在都市化的自由分子眼里,仍然属于上个世纪的幽灵。曾经依附于这片土地的原住民,被赶走,然后南北战争,也没能根除红脖子乡巴佬们的顽固。他们宁可犁刀陷入在春季的泥土里,吃力不讨好,也不愿意向民主党的政策妥协,轻易接受外来者。
因为下午的一场阵雨,新鲜的泥土飞溅在道路上。兰迪停好车,没去马厩,径直走向牧场。
小鸟和女神的孩子,去年三月怀上的,时间如梭,现在都可以自由奔跑了。他站在围栏外,安静地、好好地观察它们。
它们都有很好的身型,骝色的背,鼻尖也是黑色的。还是稍有不同,小鸟的女儿两前蹄套了白色短筒袜,白毛一直延续到关节;女神的儿子前额有不规则的菱形斑。它们现在四肢都很细长,马尾巴却很有力,急切地挥舞,甩掉那些纠缠着不放的虫子们。
兰迪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马场办公室走去。再返回到栗色栏边时,手中多了部胶卷相机。他举起相机,镜头对着两匹鲜活的马驹,咔咔,拍起照来。其中一匹小马本来往前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像是受到这种奇异的声音吸引,好奇,将黑得发亮的一双眼睛,对准了镜头。兰迪没有浪费它的表情,按下快门,尽数捕捉。不久,它的玩伴,另一匹小马不太稳地跑了过来,用鼻头轻轻拱它的背。马驹们喷着鼻息,交流了一会,然后,后来的那匹突然转过身,也打量起了这个奇怪的人类。
两匹马儿同时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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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看起来呆呆的,却有一种充满灵性、混沌的可爱,兰迪被逗乐了,无声地笑起来。他笑到一半停止,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这般流露情感、心情舒畅了?辛戎一声不吭人间蒸发后,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他强作冷静地去寻找他,可四处碰壁,没一点进展。他有些时候也恨,偶尔还会对佩德罗和佐伊恼羞成怒,他不理解他们为何要守口如瓶。他也参与了他们提供的台本,配合演戏,最后事成了,却被一脚踢出局。辛戎真的以为他足够忍让,所以就不会痛吗?
不得不自嘲地想,辛戎大概是上天突发奇想派来的恶魔,特意来折腾、祸害自己,从而使自己再也无法快乐了。
佐伊到达兰迪公寓时,很敲了一会门,却没人应门。她抬起腕表,没记错约定的时间啊,皱眉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电梯门开了,传来脚步声。她心有灵犀,扭脸去看,正是兰迪。
“你出去了?”兰迪开门时,她问。
兰迪含糊“嗯”了声。
进屋后,兰迪的手盖在墙上的开关上,准备开灯,忽然猛地一转身,把紧跟在身后的她推了出去。她还稀里糊涂的,兰迪用脚反踢了下门,门嘭地关上了。
“家里特别乱,这些时太忙了,没收拾,有碍观瞻。我们还是去外面,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聊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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