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在心底冷笑,情有可原,一个莽撞的外来者,自然参不透这里真正的规则,以及触犯规则后,将会面临的可怖后果。
这时,手机响了,辛戎接起来。
兰迪尽可能平缓住心情,可语气仍藏不住担忧,问怎么回事。
辛戎差不多有了思路,决定放手一搏。他清清嗓子,声线镇定,“我知道大事不好,冷静点,老兄。听着,策略需要改动,接下来按照我说的——”
马儿们出闸了,四蹄一扬,尘屑纷纷起舞,颗粒悬浮在空中,似烟云。它们身姿如燕,与飞无异。
兰迪一眨不眨,紧张地盯着赛道。
辛戎没有多余解释,只告诉他,不能在人身上赌,那就在马身上赌。马比人要来得单纯,何其无辜,它只为奔跑而生。
为了赢,就要把阻挡成功之路的不稳定障碍,提前清除。辛戎命令兰迪松了其他两匹马的蹄铁,一方面,防止骑师控制马反水;另一方面,制造赛道“意外”,若是急速奔跑起来,松动的铝铁环,有近乎百分百的概率,会像回旋镖一样,从马蹄下失守抛向空中。落在这两匹马后的马儿,或者并驾齐驱的,可就惨了。
柚子唯一要做到的,就是一直保持领头趋势,绝不落入马群之中。
即使这样做了布局,还是存有一个隐患——爱尔兰裔的骑师。他究竟有没有被收买?兰迪不可能当场质问对方的忠诚,只能在出发前,仔细检查了一遍马,确认笼头、马镫、马鞍各就其位,没有一丝一毫差池。
“如果需要,就给柚子加鞭。”兰迪盯着骑师,虽在礼貌微笑,眼底却一片肃穆,“辛先生要我转达,这场必须拿下,赢了,他会另外再给你一张支票。”是一种暗示,同时也带点下意识的威胁。
骑师拍拍他的肩,还是那样自信,笑笑,跨上马鞍。
柚子消耗着能量,来到四分之一柱,即将进入倾斜的小道,两匹马不太对劲,开始向柚子夹击。柚子露出举步维艰的迹象。侧方奔出了另一匹马,它的骑师像绝望了似的,拼命鞭打它。它低吼着,如暴龙,越过一匹匹马,冲到了头马位置。
兰迪在心中暗叫,不好,捏了一把汗。
柚子聪明,没有乱步伐,终于等到空隙,以一个短暂的瞬移,转换方向,突破围攻。那一瞬快极了,肉眼不可捕捉,只能在赛后凭借录像,研究出柚子是如何见缝扎针地腾挪。
骑师瘦弱嶙峋的屁股不由撅高,已经完全离鞍,比赛速度变得愈发快,马的喘息也愈加重。就在此时,被辛戎预判的情况发生了。
其中一匹马的蹄铁果不其然地甩掉了,像一枚炸弹,循着轨道,在赛道上爆炸。挨近它的马,不约而同受惊,将中前段阵型打乱,简直称得上混乱。主持人和观众们发出惊呼、尖叫,也哄哄乱作一团。
惟有柚子和甩开马群的头马,不受影响,双双猛而狠地向前推进。
眼见柚子伸长腿,仿若滑翔一样地跑,骑师只能蹬紧马镫,竭力扶住马鞍,防止被它颠到地面。
所有人都该承认,在开跑的那一刻,世界就被这匹烈马抛在了脑后。
最后一浪,进入直线。
头马的骑师似乎感到危机,忍不住回头,瞟了眼柚子。他一定会后悔,此刻的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