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前,李典还若无其事送马悍上船,转眼之间就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必定有事发生。
的确。有特殊事件发生。
当李典刚送走马悍,回到府宅时,立即被堂兄李整召进内堂,告诉他一个刚刚探知的消息:吕布大军已袭取濮阳。正准备进攻甄城。甄城距离钜野不过二百余里,故此吕布传书,请薜兰与李封率兵前往助战。薜、李二人商议之后,觉得这个打落水狗的机会不容错过。当即决定出兵三千,亲领助之。
从钜野到甄城,最快的路线就是乘船走大野泽。至瓠子河口登陆,向西行百里就是甄城了。
李整认为,这是一个复仇的绝好机会,于大野泽截杀二贼,为父报仇,以首级祭奠,如此方为人子。
李氏宗族与门客群情激昂,纷纷请命,而说心里话,李典其实是不赞成在大丧其间,行此把握不太的行刺之事。李典在李氏家族中算是有点另类之人,少时不好兵,只喜读书。也许是因为“射”是君子六艺之一,所以他学得最好,其余骑战、步战、剑术这些,俱不如乃兄。与李整相比,李典勇武不如,但精明过之。
不过,像李氏这种养士数千的豪强之家,行事偏向勇烈果决。能动手解决的问题,就不会动脑;能今天解决的问题,就不会等明天。
“我李氏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恩不隔年,仇不隔夜,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病榻上的李整目光喷火,双手执箭,一折两断,直视李典,“你若不去,我去!”
李典惶恐伏地:“家主切莫如此,李氏族训,安敢或忘,弟愿以此微躯,奋喋二贼之污血!”
临行之前,李整没有说多少激励言辞,只说了一句:“翁父灵柩前,只差两个祭品。”
李典伏拜稽首:“弟纵使肝脑涂地,亦当戮仇雠之首而归。”
于是,李典来了。
马悍望着两条大船,问道:“曼成带来多少人?”
“有宾客二百,斗甲三十具,弓矢长短兵器皆备,钱粮十日之用。”
短短半个时辰,就准备得如此充分齐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是李氏早有准备。想来即便没有薜兰、李封离开钜野这个意外事件,治丧结束后,李氏也必将会展开复仇行动。但即使是复仇心切,也用不着如此仓促,李整如此情急,李典如此追赶,其实还有一个不便宣诸于口的重要原因——借马悍之势。
以马悍传遍淮、泗之威名,更有当日救援时牛刀小试之惊艳表现,李氏已然断定,这辽东天驹与其护卫,俱为以一当十的精锐奇兵,若能得之相助,大事可成。
马悍何许人,李氏兄弟这点小心思如何看不出来,但他也不会说破,只是微微一笑,向李典做了个请入内详谈的手势。
李典也是个心思灵巧的主,一见马悍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自家兄弟的意图瞒之不过,拱了拱手,连道“惭愧”。彼此心照不宣,释然而笑。
一张大野泽的地形图铺开在案牍之上,李典正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大野泽东西宽百里,非一日所能过渡,在湖心偏北……就是这个位置,有一片沙洲,冬季露出水面,夏季涨水淹没,是旅人歇脚之地。如今虽值盛夏,然今岁大旱,水势剧降,露出水面的沙地,比冬季更甚。若典所料不差,薜、李二贼必在此停泊一夜,次日西行登岸。”
马悍没问这张地图怎么来的,准确性如何,李氏可是钜野与乘氏的地头蛇,自家地盘上的地形,那真是闭眼都能画出。他看着地图上那代表沙洲的小圈,不动声色望向李典:“薜、李有三千兵马,是我们的十倍有奇,曼成欲以何计伏击?”
李典提笔,在那片沙洲的小圈上写了个“火”字。
马悍笑了,天干物燥,果然得小心火烛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