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夕愣了一下:“那我们今晚不回去吗?”
云横令人打了热水进来,递给沈晚夕一条干净的毛巾,道:“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今晚益州侯府旁边的街巷至少埋伏了三队人马。”
沈晚夕惊愕不已,“都是白天那伙人吗?”
云横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缓缓将珠钗翠钿从她发髻间取下,直到泼墨般的发丝散开,他才停下来揉了揉小姑娘柔嫩的脸颊,分明只抿了一口酒,却已微微泛着红,不禁抿唇一笑,在她檀口轻轻一吻,良久才道:“今晚自己睡可好?我差人在外面守着。”
小姑娘立刻抬手来握他的手,无奈爪爪太小,只握住了他三根手指就包不住了,眼中宛若水光潋滟,“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要去哪里,危不危险?”
云横摇摇头道不是,“他们抓到了一个人,大概和五年前的事情有点关系,放心吧,地牢就在这桃花源地底下,问完话我就回来陪你。”
沈晚夕惊了一下这才点点头,一时兴起道:“要不我陪你去吧!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慌。”
云横垂眸笑了笑,将小姑娘平放在床上,伸手将她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阖上,轻声道:“好好休息,回头把欠我的还上就行。”
小姑娘轻哼一声,侧过头去把被子揽过来盖紧。
云横看着她睡好,这才抬脚出了门。
暗卫已在门口久等,见主子出来,立即拱手道:“人已经在地牢了,主子现在过去吗?”
云横握紧了掌心那枚冰凉的银白色箭尖,眸色愈发沉冷。
益州侯府,重华苑。
聂辛抬头望着轮椅上侧颜清冷如月辉的男子,声音越发小心翼翼:“下午我们在揽星塔埋伏的人中了计,二公子使了个障眼法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带着夫人和沈世子从暗处悄悄离开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男子缓缓一笑,极浅极淡,不断摩挲着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清寒的玉塑。
后背一寒,聂辛将头埋得更低:“今日若不是沈世子突然出现,属下万不会将人跟丢,还望主子恕罪!”
“恕罪?”男人嗤笑一声,“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都抓不到,还惊动了云横,惊动了整个芙蓉园的人,这五年来,你们这差是不是当得太过舒服了?”
聂辛十分惶恐,主子即便是口吻淡淡,他也知道那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没有爆发。
一日之内办砸了几件事情,若不能将功赎罪,他便是提头来见都算太过便宜了。
他心里知道怎么做,见主子没再说话,立即回道:“钟将军那边我们的人已办妥,至于二公子这边,还请主子再宽限两日!”
魏硕心中微微一触,良久吁了口气,拂手道:“都已经到如今这一步了,你若还是办事不力,到时候要你提头来见的可就不是我了。”
聂辛攥了攥拳头道了声是,随即提剑离开。
魏硕静静阖目,心中长叹一声,又侧头看向了佛堂的方向。
灯火昏黄,檀香袅袅,淡淡青烟从佛龛中缓缓而出,淡淡烛火仿佛神明的慈悲之手抚摸人间的喜怒哀乐。
夜风四起,引得佛堂的帷幔轻轻摆动着,女子浑身冰冷却只虔诚地盯着那尊佛像,似乎很久都未曾动过了。
这一生,他不仅没能给得了她想要的一切,甚至连她最后的牵挂都毁得干干净净。
她因他做错的事,从此信佛,而他偏偏继续做着这世上最恶的恶人,实在是可笑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文《娇宠为上》(重生)
上一世,沈姝被迫和亲,远嫁匈奴,几年后两方交战,本就不受宠的她彻底沦为弃子。
万念俱灰之际,她亲眼看到传闻中冷血无情拥兵自重的男人为她战死沙场。
重生那天,正好是她被迫和亲的前一天晚上,她跌跌撞撞跑出寝殿,竟直接撞进裴云谦怀里。
男人神色微怔瞬间恍惚,怀中少女眸光如水勾人心魄:“我不想去和亲,将军可愿娶我?
世人皆知,灵安公主为了躲避和亲下嫁奸臣,裴云谦喜怒无常阴鹜狠绝,公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香消玉殒。
殊不知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两辈子都惜她如命,这辈子更是为她披荆斩棘给她一世娇宠。
裴云谦天性冷血杀人如麻,所有人都怕他,沈姝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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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翻涌
审问了一夜, 结束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云横太阳穴微微有些发痛,抬手按了按。
外头戚然星夜从长溪镇赶回, 还未休息片刻便立即进来回禀, “我们去晚了一步,到长溪的时候钟将军已经……”
戚然抬头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只好垂下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下去:“一刀刺穿心口, 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语声越来越弱,戚然只见主子长久不语,眸光里透着霜雪般的冷, 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出,,他知道钟将军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了解主子心中的恨。
先不说军营里从小到大的情分,从前钟将军在大公子麾下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后来大公子出了事, 钟将军依旧是主子部下的猛将, 两人出生入死多年, 斩过敌首踏过敌城, 也躲过重重刀枪剑戟, 受过伤流过血,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过命的交情。
说起来,主子后背那道极重的伤还是替钟将军挡的,当时便是再威猛刚健的主子也去了半条命才养好,可没想到最后, 钟将军竟然叛了主子!
戚然心里当然知道,即便大公子不杀钟毅,主子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他定要当面问个清楚,甚至是亲手了结对方!
只是如今钟将军一死,梧州案又少了一位证人,主子心里也多了一根刺,怕是再也拔不出来了。
沉吟半晌,戚然又抬手道:“不过,我们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云横眉头皱紧,伸手接过那一枚小小的红玛瑙垂珠耳坠。
上面的金累丝黯淡了不少,想来年岁已久,至少不是近两年打的,而下面那几颗玛瑙珠子表面一点也不算光滑,似有不少反复摩擦留下的痕迹。